40-44 移情
大碍时才放下心来。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实在出乎了王绰的预料,真就是玩脱了,不晓得后续还有什么麻烦,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上去两脚把申父横飞踢开,抱着虞尧之就往外头跑。
理都没理在后面跳着喊叫余老师的申昭。
途中为了减少颠簸,王绰跑得像匹矮脚马,简直是风度尽失、满头大汗,他和虞尧之在一起,总是越活越狼狈,越活越混乱。
可如此辛苦的他,一开口问虞尧之,为什么要打申妈妈的头,就得了轻飘飘一个耳光。
虞尧之面容狰狞地念叨:“打就打了,怎么了,还是你想被她的酒瓶砸?总好过自己受伤吧!再说若她自己都不清醒,要为虎作伥,救了这次还有下次!有什么用?”
说完又偎在王绰胸膛喃喃低语:“打人不是问题,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王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办岔了,虞尧之的方向也走错了。
但没办法,全是自己造的孽,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真的超爱他啊。
66
什么?
外人竟然敢不分青红皂白,把申家上下全打了一遍!
申父暴跳如雷直吼叫,申母哭天抹泪细嚷嚷,气势汹汹要找王绰算账。
村民们要帮忙的时候闪现消失,追讨坏人时又一起出现,在道德制高点站得稳稳当当,义愤填膺过了头,变成了暴民,连村长都压不下来。
看来在白银村彻底待不下去了。
余老师的教书之旅也告一段落。
两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王绰给虞尧之处理伤口时,心疼得手都在抖,他倒宁愿这模糊的血肉赘生在自己身上,反正早就皮糙肉厚,不差这一刀两刀。
虞尧之也在丝丝抽冷气,秀气的脸蛋儿上全是汗水,变成奶酪似的太阳,和太阳似的毛桃。
自导自演的王总欲望抛锚,亲了老婆一下,很甜,再度尝到牵系着他的坚实的渴望。他满足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忽然又得到了一切,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虞尧之冷静下来了,也冷了,眼睛湿润明亮,两轮惶惑的月亮,眨眼时阴影沉默,在夜里扑打着翅膀。
不安感袭来,两人靠得更近了些,汗乎乎皱巴巴的手掌相握,一个瘸腿,另一个眼盲,倒也很相配。
“我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声音挣扎,翩飞又跌倒,坠落于灵魂的水面,虞尧之荡漾、迷乱,喃喃道:“可我只能这样了。”
——好像变成了祸害,成了妖怪一样,帮忙因冲动成了帮倒忙,武器最后插进了求救者的胸膛。药物的作用好小,还是会因暴力发泄而愉悦,会因欲望破茧而兴奋。这样的自己惧怕照镜子,惧怕看到陌生的模样,惧怕看到身前无去处、身后无退路,最后死在逃离的路上。应该要人为此负责吧……毕竟不是自己的错,是王绰的错。
胆怯又渴望。
虞尧之的手好烫,像一片纸在燃烧,边缘发卷,抠住王绰的掌心,在此处靠岸停泊。
于是忽然开口道:“我不敢再爱你了,王绰,我怕疼。”
王绰不笑强笑,柔声低语,像了祷告,“那换我来疼好不好?我愿意的。”
他又在后悔,因为不明白自己从前到底是怎么想,怎么舍得让虞尧之如此悲伤。
静默交织。
安慰承诺的话语在舌尖绕了又绕,最后还是停留在潮湿的穴巢、满员的心腔。
只剩下一句“我会陪你”,从唇边跌落,又在耳边奏响,轻轻地,敲破垒筑的高墙。
不知道是“陪”,还是“赔”?
或许两者皆有。
所以就这样。
两人回到王家,王绰忙着去wn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回了家便劝虞尧之去治疗,两个人一起,因果相随,总能治好。
劝了半月未果,这次仍一样。
虞尧之闻言只倦倦一笑,眉眼洋溢温柔,他翻书、写字、刷题,准备去应考。手边摆着台灯、香烟、一盘水果,还有水果刀。
温馨一幕,多美妙。
王绰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却愿意俯下身去做厨娘,说想吃的话,他可以帮忙削。
虞尧之伸手把人扯过来,搂住,笑,说刀已消毒,不必劳烦大人您动手,我自己来就好。
消毒?削苹果要消什么毒?
王绰疑惑,可疑问还没出口,身体就传来剧痛,惊得几乎要推开虞尧之,但手一抖,还是忍住。低头一看,那柄刀,那柄白森森的刀刃已没入柔软肚肠。
原来、原来不是苹果,是石榴。
象牙刀切开红石榴,流出的汁水打湿了衣裳。
王绰痛得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
都以为虞尧之要疯,他却偏没有要疯的趋向,只是很平静地抓着王绰的衣摆,轻轻地说:“你毁了我一辈子,吃点儿刀子是应该的。”
又道:“我提前打了120,也会陪你去医院。到时候我看我的病,你治你的伤。”
未算清,上了瘾,舍不得,他超爱。
如此相配纠缠。
刚刚好。
———完———
一、鞭炮
王绰忙完手上的事,就让助理订了当天的票,连夜赶往边陲小镇,去见老婆。
虞尧之在那里教书。
不知道是不是白银村的那段经历勾起了当老师的瘾头,虞尧之一边治病一边考证,到最后满脑子知识点,把王绰忘到了脑后去,还自顾自面试了偏远地区的小学校,最后正式成为花园园丁。
圆梦了。
新老师上任一般要被班上的调皮学生欺负三轮,不过虞尧之可不是一般人,他发起疯来连王绰都能收拾得服帖,所以不过小施手段,就用硫酸把祖国的花朵浇灌得蔫头搭脑。
没想到吧,一个语文老师被当出了教导主任的感觉,恶霸小子见了虞尧之双腿发颤靠边站,连声问好。
“虞老师好!虞尧之早上好!”
冬天天冷,呼出的白气都点头哈腰,沉淀着弯成谄媚姿态。
求饶。
虞尧之听了,笑笑,点点头,出校门去和书店老板扯皮。
他为班上学生精挑细选了一套教辅资料,想着一起订,量大价廉,节约金钱。
结果老板死活不降价,说自己也活得很辛苦,赚的是一毛两毛饥饱钱,虞老师你是不是有点儿太霸道了。
书店老板姓夏,样子蛮和气,就是生得苍白瘦弱,风一刮就跑,看起来很好揍,坐在店门口像个招贼的活招牌。
但要是真有人起了贼心,往里一钻,就会看到屋里蹲着几头凶兽。
夏老板推出其中一头英俊的出来卖惨,“你看我这哥哥,腿都断了,又要吃药又要吃饭,我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就算忙得长出十只手也快供不起他了,虞老师你再讲价就是逼我去跳楼!”
虞尧之往下一瞥,看到那“断腿哥哥”沉郁地坐在轮椅上,仪表堂堂、周正英俊,折损一半的身高也没影响到那非凡的气度。
绝非常人。
或许发现自己在被观察,男人勾起嘴角,冲虞尧之一笑,眼里隐隐透露出疯狂,“虞老师可怜可怜我,我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被弟弟关起来了。”
“嗨!你说什么呢?谁他妈关你了?供你吃穿就不错了,怎么精神病又犯了?!”
夏老板卖惨失败,又被激得发怒,慌慌张张把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