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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过后的老旧街道,楼房紧密,狭窄的巷子里,炎热的空气中掺杂着食物腐烂的味道,还有巷外忽远忽近的汽车鸣笛声以及嘈杂的人声。
季盼冬听不真切,他被两个高大的alpha压在水泥地上,左边的脸颊被压平,后腰还被踩着,汗水从湿黑的头发中流下,滴进眼睛里,酸涩得几乎快要睁不开,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原本一直站在他跟前的那个男人在朝他走过来。
身边还站着另外两个保镖,季盼冬分不清是不是都是alpha,总之无论是不是,他都反抗不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像蝼蚁,随便给人捏一捏,踩一踩,就死了。
那个走过来的男人,看样子也是个alpha,是这儿气场最强的,季盼冬刚看到他的时候愣是吓得路都不敢走。
他没有穿西装,只是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常人一样,在这闷热的天气里穿着一件纯白色短袖,虽然眼睛因为汗水变得模糊不清,但季盼冬仍然可以依稀看见他小臂上结实的肌肉,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
烟灰落地,男人居高临下地垂视着季盼冬,面无表情,看着季盼冬好几秒,然后蹲在了季盼冬面前开口说话,声音是低沉而暗哑的。
“就是你?把我弟弟撞进医院?”
季盼冬抖了一下,身后的保镖脚上的力气很大,用鞋跟狠狠在他后腰上碾,季盼冬疼得厉害,灰尘呛进鼻腔,咳嗽了好几声,才哆哆嗦嗦地开始求饶:“老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是不小心…”
季盼冬想,他太累了,他那个时候真的是太累了,他连续开了两个夜车,身心都是疲惫的,可是货运公司的老板有个急单,坚持要让他送货,他没办法,他想多赚点钱,硬着头皮接了,结果在半路出了事。
“不小心?”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因为你的不小心,人要在医院躺两个月,你是不是该赔偿点什么?”
季盼冬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害怕,他吞了口口水说:“我会赔偿的,老板,我会的……”
顾明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打算怎么赔?”
被困的时间太久,骨头都快要僵硬,季盼冬说:“多少钱我、我都会承担,老板,我真的、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风狠狠打断,指尖夹着的烟只剩下个烟头,顾明风看着季盼冬被压在水泥地上的手,那双手粗糙不堪,还很瘦,青筋都暴露着,他顺手把烟按在季盼冬的手背上,来回转了好几下,把烟灭了。
“啊——”
季盼冬被烫得喊叫出声,手背上瞬间被烧了一小块,露出了深红的皮肉。
顾明风完全没把他的痛当回事,冷冷地说:“我弟左腿骨折,你也赔他一条腿吧。”
季盼冬挣扎起来,可惜两个alpha力道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不断求饶,“老板不要,我、我……”
季盼冬哭哭啼啼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话也说不清楚,只不停地向他求饶,顾明风听着烦,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这下子更不爽了,尤其是腺体还觉得不舒服。
后颈的腺体鼓鼓囊囊的,还在轻微地跳,来的时候就很难受了,鼻子里蓦然窜进一股奇异的香味,顾明风直觉告诉自己,可能易感期来了。
他烦躁起来,皱眉看着地上的季盼冬,问他:“你是……oga?”
“不、不是,我是beta。”季盼冬说。
“那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哪里来的?”
淡淡的香,又有点熟悉,但是顾明风却忘记是什么味了。
季盼冬双手撑起,努力想要爬起来,慢慢抬起头看着顾明风,心里害怕得要死,却还是回答着他的问题。
“你应该、闻、闻错了,老板,我没有味道的。”
他一个beta哪里有什么味道,每天身上除了难闻的汗味也没别的味道了。
顾明风咬紧牙齿,眼睛在周围几个保镖身上转,他带的都是alpha保镖,是经过严格训练要求的,不可能会私自散发出信息素,而且,alpha和oga的信息素,他怎么会闻不出来?不是眼前这个废物男人的气味,还能是谁?
到底是什么味道,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顾明风突然觉得头有点疼,腺体的异样感越发明显,那股味道更浓了。
他站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着下巴示意保镖,“抬车里去。”
保镖应声道:“是,顾总。”
季盼冬被拉上车的时候双腿都是软的,整个人像块浸湿的海绵,使不上一点力气。
而顾明风就坐在他旁边,车里就没有法地弄了很久,才清理干净,浴室热气蒸腾,季盼冬的脸都是血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浑身都是情爱的痕迹,尤其是脖子,全是齿印。
幸好,他不是oga,如果他是oga的话,这种程度的性爱,很可能要怀孕了吧。
等他洗完澡,天都黑的差不多了,肚子很饿,但是家里没什么吃的,他又欠了一屁股债,也舍不得出去买,倒了一大杯的水,接连喝了两杯,暂时缓解了饥饿,然后爬上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起今天那个alpha的样子。
那么高,长得也好看,身体那么热,也很强壮,就是脾气不太好,不过alpha应该都是这样的,他们本来就优于beta和oga,更何况是那样有钱有势的人。
季盼冬使劲地晃着脑袋,重重呼出一口气,在睡着之前,他想着明天要去一趟之前工作的货运公司才行。
季盼冬是被隔壁领居家的小朋友吵醒的,小区隔音不好,小孩声音又大,一大早就吵着闹着要吃零食,然后就是一阵哭声。
季盼冬揉着眼睛,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屁股底下还在隐隐作痛,他很轻地喘着气,看了看时间,随后起床洗漱。
从家里到货运公司并不远,但是季盼冬为了省钱选择步行,就花费了很长时间,天气又热,还没到中午,太阳就已经很毒了,季盼冬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在大门口站了很长时间,门卫的保安在打着牌,季盼冬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进去,直奔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在打电话,季盼冬非常紧张,两手死死拽着裤缝,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心理建设得差不多,才推开门进去。
“老板——”
这间办公室并不算大,放张办公桌椅,然后旁边一张单人沙发就没别的了,季盼冬以前很少来,现在也是局促地站在一边,等着老板打完电话。
那个所谓的老板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见季盼冬进来,脸色一下子变了,他随意敷衍了两句挂了电话,然后把烟扔进了一边的烟灰缸。
“你怎么来了?”
季盼冬咽着口水,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点,“我、那个……老板,你上个月的工资还没有结给我。”
“工资?”
男人嘲讽地笑着,笑他的不自量力,“你开什么玩笑?你开着我的车撞了人,那批货损坏严重,我没让你赔偿就不错了,你还有脸来问我要工资?”
季盼冬瞪大了眼睛,解释道:“怎么会?货是没有问题的啊,只是货车车头损坏了而已,而且……”
“而且个屁!”男人站起身,用手指着季盼冬,骂骂咧咧道:“我他妈早跟你说过这批货很急,你还给我出事,撞了辆豪车,我告诉你,所有的赔偿你自己承担,别他妈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