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只是没创意吗……”
“轮不着你吐槽我。里面什么都没放,就是普通的咖喱饭而已。”
“嗯呜呜呜呜……屋顶塌掉果然是值得的,竟然能收到荒尾同学亲手做的便当什么的,这份幸运还真是强大到连我自己都会感到畏惧呢!”
“你的脑回路才比较让我畏惧。自制便当怎么想都和无家可归的不幸守恒不起来吧。”
狛枝同学置若罔闻:“呐,每顿饭要付多少钱比较好?唔……我不太清楚市价,但是一万日元会不会太少了?十万怎么样?”
十万一顿饭,就算是中彩票也禁不起这么耗。
他数学成绩不是挺好吗,怎么一到现实货币上面就开始出bug啊?
“狛枝同学,你对基本的菜价有概念吗?——不,等下,对你来说,这个标准都有点设得太高了。我换个问法:你还记得便利店货架上卖的便当的售价吗?好好地、慢慢地回忆一下,在你的印象里,那个价签上标着的是几位数?”
“呐,那种小事怎样都好,珍贵的不是食材,而是荒尾同学的心意才对。我在电视机上见到过的、所谓‘料理的秘密调味料是真心’,也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比起虚无缥缈的真心,在荒尾有纱的辞书里,“嫉妒”“后悔”“劣等感”之类的字眼倒是经常出现。
注入那种感情也能得到可口的料理来就太好了,连调味钱都免了。
“指望我给你加点真心,还不如指望我下点氰化物当调味呢。有人做过研究,似乎有相当一部分人存在着基因缺陷、无论如何都闻不到氰化物的苦杏仁味;但是狛枝同学的运气这么好,想必会是能闻到的那一方吧?”
狛枝同学笑起来。
好像听到什么可爱的童话故事,眼睛都眯起来的那种笑法。
“那种情况下,能闻到苦杏仁味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啊哈、好难判断啊。”
一如既往的午休时间。
一如既往的天台。
一如既往坐在我旁边的狛枝同学。
“作为回报,我要不要明天也给荒尾同学做一份便当呢……”
然后,是完全没听过的震撼发言。
我吓了个激灵,由衷地问:“你会做饭吗?”
能把我给他的咖喱饭全部吃完,也就是说,哪怕是铁血面包派,其实也不是一口米饭都吃不得。
这样说来,他的选择面其实很宽了。
但凡会做点最基础的菜式——都不用真的开灶,但凡会在米饭上摆两片海苔,也不至于到现在一顿饭都没带过啊。
狛枝同学答得还挺胸有成竹:“不出意外的话,算是会一点皮毛吧。”
“你说的意外是指什么?微波炉爆炸?高压锅爆炸?厨房出现煤气泄漏遇明火爆炸?”
他自家的灶台兴许是个摆设,炸不炸都无所谓;我灶台炸了怎么办,向下兼容、和他一起天天吃便利店吗?
他别是被迫吃了一肚子米饭、要来报复我吧?
“因为,有时候就是会很好奇不是吗?如果不完全按照菜谱,而是加了别的某种原料会变成什么味道——这样的探索欲,荒尾同学难道一次都没有过吗?”
我就知道。
“……这不是最常见的新手翻车理由吗?”
“别这么武断嘛。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加对了东西,就会变得很美味哦!”
听起来运气好和不好的比例严重失调就是了。
虽然很突然,但我和狛枝同学一起被关在体育馆仓库里了。
而且传感器坏了。
而且这地方手机没信号。
而且各种社团正好全都不在。
而且窗户外面还装着一层铁栅栏。
而且门是从里侧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那一种。
我服了:“……所有事全都赶在一起,未免也太巧了?”
意外被锁在器材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种剧情居然真会在现实中发生。
只在漫画里见过的展开。恐怕连漫画里都没见过这么牵强的。
还是说,正因为这正是二刺猿的世界,而强运霉运二象性也正是二刺猿世界观限定,会遇到这种怪事合情合理,倒是我这个转生人士大惊小怪了呢……
“幸运的话,再过几个小时左右,”狛枝同学安慰我,“就会有警备员过来巡逻,然后我们就能得救了哦。”
他到底被关过多少次,怎么都有经验之谈了?
我问:“最差的情况呢?”
他和我并排坐下:“最差的情况啊……是呢,我也没把握,说不好会一直等到明天早上。”
我没接话,摸了摸衣兜,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
我没有凡事都化险为夷的运气,没办法像他这么洒脱;真摊上什么事,只能靠事先准备来弥补。
带点零食在身上是我的习惯。作为小谢礼有点寒酸,但聊胜于无;兼职时体力和脑力消耗太大了可以自己吃;同学或是同事低血糖或者忘带便当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好歹也能多撑一段时间……再不济,总可以吃顿好的再上路。
巧克力一包不少,没有因为狗屁倒灶的理由不翼而飞,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
我往旁边递了一块:“可能有点化了。要吃吗?”
“谢谢。那我就笑纳了。多亏了荒尾同学,不然下次吃到东西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狛枝同学小口小口品尝着手中的巧克力,看样子还挺享受。
我比不上他的心理素质,食不知味,几口吃完,继续盯着门的方向。
别的路全部堵死也就算了,只要老天爷行行好,给我个锁孔,我总能想法子撬一撬试试看。现在这可真是连一点逃生的余地都不留。
“我也就能帮上这点忙了。锁确实没办法了,抱歉。”
“咦?为什么要和我这种人道歉?好奇怪,这是我这边的台词吧?”
因为又让人失望了。我想。
一直以来,我的人际关系都是如此建构的。
哪怕和我一起关在仓库的不是狛枝同学,而是其他的哪个熟人——哪怕要做的不是从密闭环境中逃脱,而是更琐碎、更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总是被寄予厚望。荒尾有纱基本不会拒绝他人的求助,又是“什么都能学会”的人,所以“什么都可以让她来解决”才是正解。
狛枝同学之前据此评价我迁就他人、自我献身,说得好像我是个苦行的圣徒。
其实我对被他人依赖这一点没有任何恶感,倒不如说颇为愉快。我真正厌恶的是会令人希望破灭的自己。
要是大家源源不断地遇到问题,那些问题又只能由我一个人解决该有多好啊。
那样的话,我就是特别的了。
狛枝同学竖起一根手指:“调查情况的时候,你也察觉到了不是吗?螺旋高校的设备还算齐全,仓库里也装着传感报警器,平常这个时间段既有部活,又有巡逻的警备员,很难出现让学生陷入无计可施的困境。这是我的特性制造出来的极端状况。如果是荒尾同学一个人,大概早就逃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在碍事哦?即使这样,你也要向我道歉吗?”
提醒我了。
不光要道歉,可能还要道谢。
“区区我这样死皮赖脸地苟活至今的垃圾虫,别说是浪费时间,就算是在器材室冻馁而死也不可惜。可是,竟然害得荒尾同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