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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擦好,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是云成回来了。
见马车帘子飘荡着,云成掀开往里一瞅,看到完完整整的钟宴笙,大大松了口气:“您回来了啊少爷,我瞧着可能要下雨,赶紧就来了。”
钟宴笙心虚地把帕子塞进袖中,若无其事:“嗯嗯。”
“夫人可能提前回府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云成解开栓马的绳子,“少爷,您见着想见的人了吗?”
钟宴笙唔唔点头:“见着了。”
就是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相当不一样!
俩人的预判不错,马车刚离开长柳别院,便听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劈里啪啦砸在马车上,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清新的泥腥味。
俩人偷偷溜回府的时候,侯府内一切平静,似乎没人发现钟宴笙跟云成偷溜出去了。
估摸着侯夫人快到了,钟宴笙在云成的协助下,快速换了身新衣裳,把头髮重新梳过,又洗了把脸,忙活完了,往外张望:“是不是回来了?”
云成出去打听了下,回来摇头:“夫人还没回来。”
奇怪了,金福寺在山上,若是下了雨,山路就不好走了,侯夫人应当早早下山回来了才是。
钟宴笙纳闷不已,隔了会儿,让云成再去打听打听。
云成跑了好几趟,直到钟宴笙一个人在院中用了晚饭,把补药也喝了,夜色落幕,才传来消息,说是侯夫人和侯爷回来了。
钟宴笙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起身就奔去了主院,后头的小厮赶紧撑伞跟上。
钟宴笙来侯夫人的院子,向来是不必通传的,也没人会拦,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主院,侍女将他引到了暖阁前,想进去通报。
钟宴笙等不及,自己上前敲门,巴巴地喊:“娘,我可以进来吗?”
隔了片刻,里头传出淮安侯的声音:“进来。”
钟宴笙立刻推门而入,来不及见礼,先急着去看侯夫人的状况。
淮安侯夫妇俩坐在暖炕上,似在闲聊,侯夫人倒是好好的,只是神情有一丝掩不住的低落。
淮安侯的朝服还没换下来,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目光落到钟宴笙身上,微含责备:“才想叫你过来,你就来了。病刚好,就偷溜出去玩了?”
被发现了!
他和云成都不在,确实容易被发现跑出去了。
钟宴笙心里一咯噔,长长的睫毛心虚地抖了几下,眼神飘忽不定的,怕挨骂,偷偷抬眼瞟淮安侯。
那副心虚的小模样着实可爱,侯夫人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掩唇笑起来。
淮安侯语气严厉:“上哪儿去了?”
“就……在街上逛了逛嘛。”钟宴笙灵光一闪,垂下双睫,语气落寞,“我一个人在家中待着无聊,离京十来年了,也没什么熟悉的朋友,若是……若是家中还有个年纪相仿的哥哥弟弟就好了。”
钟宴笙生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大多数时候,没人忍心对着这张漂亮的脸苛责什么,何况是这么委委屈屈地说话,语气又软绵绵的,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可怜可爱得紧。
淮安侯和侯夫人同时静了静,对望一眼,一时没人说话。
好半晌,侯夫人忍不住摸了把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温柔地开了口:“迢儿想出去玩是可以的,但得多带几个人,京城不比姑苏,娘怕你在外头被人欺负,好不好?”
钟宴笙乖巧点头:“好。”
才怪。
多带人就没办法溜去长柳别院了。
看他乖乖的样子,淮安侯威严的脸色也不太能绷住了,握拳抵唇干咳一声:“好了,爹又不是要责问你,出去疯玩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
先在淮安侯和侯夫人心里种颗种子,让他们知道自己一个人无聊,不抗拒出现什么兄弟。
钟宴笙悄悄弯了弯唇角,离开时刻意维持着落寞的神色,身躯单薄得像张纸,孤零零的一小隻,瞧着就叫人心疼。
侯夫人不由自主道:“要不,就让……”
淮安侯沉默良久,摇摇头:“不是我不想,而是现在的局势,实在不适合。”
侯夫人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愁绪,轻轻叹了口气,淮安侯抚了抚夫人的背,安慰:“夫人可借着拜佛的名义,多去他那边走走。我们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再等一等。”
侯夫人眼眶发红,抹抹眼角,终是点了点头。
回到春芜院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雨,春雷轰隆不断。
钟宴笙病刚好就跑出去一趟,累得不行,回屋就关窗上床睡觉,在响了半晚上的隐隐雷声里做了一晚上噩梦。
翌日还没睁眼,就先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发疼,尤其是腹部,碰一下都疼得他倒嘶凉气。
昨日大概还是摔伤了,只是一时没有察觉。
钟宴笙浑身难受,又不敢叫大夫来看,在拔步床角落里蜷成一小团,含着泪默默捱着。
云成早早就起来了,听到动静,绕过屏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没看到人,朝着床里侧的小鼓包呼唤:“少爷醒了吗?我叫厨房把早饭送来?对了,夫人今儿一早又去金福寺拜佛了,让少爷自己用饭……”
钟宴笙本来还咬着牙在忍疼,闻言一喜。
昨晚他还发愁,母亲在家的话,该怎么偷溜出去。
一时他的小腹也没那么疼了,从床上翻下来,赤脚披发踩在地毯上,眼睛亮亮的:“云成,快快,我们去长柳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