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音先一步去安检,然后戴上耳机。
他戴的是头戴式的耳机,然后把音乐音量开大,整个人是个大写加粗的“拒绝交流”和“不要找我讲话”。
搞得他妈妈只能微笑摇头,“从小就这样,不如从星乖。”
薛静雅蹙眉,“你少说这种话,阿音多好一孩子。”
“是的。”江从星赞同。
阿音本人的食指在大腿上跟着鼓点敲着,他想做个实验,情绪上的实验,也是非常狗血、但行之有效的实验。
于是他等着这首《your an》放完,把耳机挂在脖子上,站起来。
他走到江从星面前,说:“过来一下。”
顾池音把他叫到咖啡厅买咖啡,机场人很多,咖啡厅要排队,旁边还有一堆人在看咖啡厅的菜单,没一会儿他们就淹没在来来往往的旅客里。
这时候,顾池音不动声色地抓住江从星的手腕,接着探下去,直到两个人牵住对方。
然后顾池音说:“你给嘉筱也买一杯。”
江从星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礼貌。”顾池音说,“给她买那个西柚的气泡水。”
江从星照做了,因为这只是一个正常人对另一个正常再正常不过的礼貌,他没想太多。
此举在薛静雅看来,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于是在机场登机口前的座椅上,顾池音听着他的静雅阿姨,他的妈妈,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嘉筱多么温柔漂亮,话里话外都是二人多么般配。
顾池音叼着吸管,他很像把耳机带上,阻隔这些内容。
但他没这么做,他听着,每个字都听着。
完全不和江从星有什么眼神交汇。
直到静雅阿姨对嘉筱说:“我们从星这么多年,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呢,你看他这憨傻的样儿,怕是以后真和谁在一起了,都不知道怎么主动。”
嘉筱赧然地看了眼江从星,低头笑笑没说什么。
不知道怎么主动……
顾池音在心里翻了三百个白眼。
登机通知响了之后,大家拿着自己随身的东西上摆渡车,顾池音习惯性地跟在江从星后面,然后停了一下,侧身让嘉筱先走。
这样到了摆渡车上,他们会很自然地挨着站。
顾池音想验证一下自己能不能忍受江从星和别人在一起,能看着江从星和别人走到哪一步。
或许是老天都帮他,一堆人挤上摆渡车,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的撞了嘉筱一下,把她撞在江从星身上,她下意识扶住了江从星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
有点……
他没办法形容自己的感觉,有点难过?生气?
江从星估计思想在神游,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嘉筱。
嘉筱只能解释说被人碰到了,结果江从星说……
“喔,确实太挤了。”
顾池音舒服了一点。
然后江从星开始在堪比早高峰地铁的摆渡车里寻找顾池音,顾池音则戴回耳机,扭头看外面。
其实江从星一直都维持着非常正常的友好和礼貌,没有越界,没有让任何人多想。
耳机里的小马丁一路陪他飞到日本,不愧是拿了好几个百大的人,非常懂得什么样的音乐能让人无心旁骛。
接着音乐停了。
江从星把他耳机往下一捋,顺势胳膊环上来搂住他脖子,脑袋偏到他耳边说:“再晾着我就不礼貌了。”
“我本来就是个没礼貌的人。”顾池音说完,车队派来的司机已经认出了顾池音,正在向他招手。
顾池音也挥挥手,扭头叫上爸爸妈妈们一起上车。
赛车场一般都远离市区,这次家长们住在东京,赛车手们则是像往常一样,住在距离围场比较近的酒店。
crown车队来接江从星的司机也在这里等,最后两台车停在同一间酒店门前。
一进大堂就有人接过他们的行李箱,他们直接去办理入住。
“我妈让我周四的时候带嘉筱在围场逛逛。”江从星站在他旁边,不疾不徐地说,“我拒绝了。”
“喔。”顾池音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房卡,“静雅阿姨急着让你娶老婆。”
江从星没什么表情,也拿到了自己的房卡,然后和他一起走到电梯,进电梯。
然后说:“你以为小蔓阿姨不急吗?”
门关上之后,整个电梯厢犹如被四面镜子围起来,颇有一种万事万物无可遁形的感觉。
电梯上行,顾池音看着镜面里的江从星,“如果我们临到最后各自成家了会怎么样?”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信任我的。”江从星没有看镜面,而是偏头去看真正的顾池音,“我说这墙能跳,你就跟着跳。我说明早班主任不来,你就放心大胆地迟到。我说这波团能打,你就会上。”
“怎么这回信不过了。”
顾池音想了想,确实,因为这人抛开茶包和卷王不谈,他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主要是……这事太大了。”
电梯升到15楼,进来了人,顾池音让了些位置,江从星伸出胳膊半拥着他。
18楼,那人出去了,江从星没有松开。
他们要去25楼,江从星准备掏出他那一箩筐豪言壮语,以及他会告诉所有人“是哥哥带坏了他”的决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