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sp;&esp;“‘你奶奶’和‘的’不能连用，不然一口一句‘你奶奶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esp;&esp;“……”
&esp;&esp;“还有，那个词叫杳无音讯，不叫鸟无音讯。你才是鸟，你全家都是鸟。”
&esp;&esp;“……”
&esp;&esp;“最后，以我俩的关系，我继承不了你的贷款——”
&esp;&esp;“你还是继续失踪吧。挂了。”袁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esp;&esp;祝今夏感慨，想她好好一个文化人，怎么发小偏偏是个文盲。
&esp;&esp;没想到的是，教室里还有一群货真价实的“文盲”在等着她。
&esp;&esp;第十章
&esp;&esp;宿舍门虚掩着，还未进屋，先听见说话声。
&esp;&esp;“喂，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esp;&esp;——顿珠的声音。
&esp;&esp;“和个面，看把你能耐的。”
&esp;&esp;这是时序。
&esp;&esp;昨晚还掐架呢。祝今夏站在门外，心道，看来是和好了。
&esp;&esp;对话还在继续。
&esp;&esp;“要我说，你们汉族人就是不会做面食。”
&esp;&esp;“呵。”时序嗤笑，“烙个饼还烙出优越感了。”
&esp;&esp;“我不止会烙饼，我还能歌善舞，有本事晚上跳锅庄，跟我比划比划。”
&esp;&esp;“你怎么不去跟新疆人比烤羊肉串，跟蒙古人比摔跤？”
&esp;&esp;“谁告诉你新疆人就会烤羊肉串了？”
&esp;&esp;“那谁告诉你汉族人就不会做面食了？”
&esp;&esp;……
&esp;&esp;这是又掐上了。
&esp;&esp;祝今夏轻咳一声，敲敲门，打断了他俩。
&esp;&esp;厨房里的两个脑袋齐齐回头。
&esp;&esp;昨晚还因为强要她的伙食费被时序骂呢，顿珠还心虚着，为此异常热情：“呀，祝老师来啦！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冷不冷？床硬不硬？我们这水声大，没吵着你睡觉吧？”
&esp;&esp;时序不紧不慢笑了一声：“再吵能有你吵？”
&esp;&esp;眼看着又要掐上了。
&esp;&esp;祝今夏赶紧进门，一边说自己睡得很好，一边岔开话题，“你们在做什么？”
&esp;&esp;早餐很简单，酥油茶，青稞饼，还有一盆下饼的时令小菜。
&esp;&esp;时序分了些小菜出来，给楼上楼下的老师送去，临走前，朝顿珠使了个眼色。
&esp;&esp;等他走后，顿珠挠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说：“祝老师，那个，昨天的事……”
&esp;&esp;他有点磕巴，还没说上两句，脸已泛红。
&esp;&esp;身为学校里最年轻的老师，头上的哥哥姐姐们更多时候其实把他也当孩子，凡事让着，做错事也一笑而过。
&esp;&esp;不等他多说，祝今夏抬头笑道，“昨天怎么了？”
&esp;&esp;然后是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怎么，校长跟你告状了？”
&esp;&esp;顿珠一愣，“告什么状？”
&esp;&esp;“告我一时手残，把他碗给洗坏了啊。”
&esp;&esp;祝今夏在桌上左右看看，拿起时序座前的碗，指指那细小的缺口，“就这只。”
&esp;&esp;顿珠接过碗，不知不觉就被岔开了话题，听她说起自己如何不爱干家务，又是如何把碗给摔了……
&esp;&esp;门外不知何时回来的时序，端着空盆站在楼道里，倚在门边摇头。
&esp;&esp;这傻小子，道个歉都虎头蛇尾。
&esp;&esp;时序进门坐下，瞄了眼对面正襟危坐的人，“你吃好了？”
&esp;&esp;祝今夏点头。
&esp;&esp;她的面前还摆着半只饼……太硬了，她干噎了几口，实在吃不下。
&esp;&esp;时序十分自然地拿过她剩下的半只饼，三两下吞了。
&esp;&esp;？？？
&esp;&esp;祝今夏震惊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盘子里那么多饼……”
&esp;&esp;“是你说吃不下了。”
&esp;&esp;“那也不能吃我剩下的啊！”
&esp;&esp;时序一口饮尽碗里的酥油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这里没那么多讲究，我只知道不能浪费粮食。”
&esp;&esp;他的眼里没有尴尬，没有窘迫，显然也并不认为这个举动和亲昵有关。
&esp;&esp;祝今夏忽然词穷。
&esp;&esp;等她一言难尽出了门，时序后脚拉住顿珠，“道歉了吗？”
&esp;&esp;顿珠一愣，懵了。
&esp;&esp;哎？
&esp;&esp;本来是要道的，只是才刚开了个头，话题就不知不觉跑远了。
&esp;&esp;他试图辩解，被时序点了点脑门。
&esp;&esp;“多动动脑子，人家是给你台阶下。”
&esp;&esp;时序点到即止，看了眼顿珠还懵逼的脸，慢条斯理笑道：“算了，汉族人虽然不能歌善舞，但咱们大肚。”
&esp;&esp;顿珠：“……”
&esp;&esp;这他妈拐个弯还能怼回来，你可真够大肚的！
&esp;&esp;——
&esp;&esp;祝今夏的支教生涯从旁听开始，而旁听的第一节 课，便是时序的数学课。
&esp;&esp;学校人少，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
&esp;&esp;她抬头看了眼教室上方的牌子，“你教六年级？”
&esp;&esp;“六年级？”时序笑笑，“我教六个年级。”
&esp;&esp;“……”
&esp;&esp;这是真不把人当人使啊。
&esp;&esp;祝今夏欲言又止。
&esp;&esp;时序：“想问就问。”
&esp;&esp;“那我就冒昧问下了，那什么，你工资应该很高吧？”
&esp;&esp;时序面无表情跟她对视几秒钟，转头往教室走。
&esp;&esp;要问一周里学生们最讨厌的日子，周一必然名列榜首。要问最讨厌的课程，数学当仁不让。
&esp;&esp;而周一加上数学课，很好，德芙和下雨天都没这么配。
&esp;&esp;但今天不同，新老师的到来给兴致缺缺的六年级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