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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第10部大结局_第十八章

 

纷表态支持,只魏郡太守徐宣一言不发远远躲开——倒不是反对,只因他与陈矫素来不睦,不愿跟着掺和,报以默许姿态。

“好!”陈矫越发笃定,“现在就以太子名义向三军公布噩耗,以太子署名教令安抚三军。”

司马懿补充道:“最要紧的是遣使奔赴许都,请当今万岁将太子继承魏王、丞相之事诏告天下。”

黄门侍郎丁廙方才还在窃喜,天赐良机,即便不能扶曹植继统,叫曹彰夺去也比受曹丕的屠刀强,心里拨弄着小算盘,还未想出襄助之策,却见陈矫已拿定这越俎代庖的主意。若容他们请来诏书,岂不无可挽回?想至此再不能坐视,高声嚷道:“不可!你这是以臣立君!”

“不错,我就是以臣立君。”陈矫毫不否认,“国不可无主,不立君主何以安定四境?况太子乃国之副储,继承大统理所应当,难道你有异议?”

丁廙当然有异议,但曹丕占着太子名分,他若敢公然反对,这帮大臣立时就会把叛逆之罪扣他头上。丁廙顾左右而言他:“在下并非反对太子,然国君继位乃社稷第一大事,岂可僭越乱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当候太子到来再行诸事。”

“等太子到来,一切都晚了吧?”司马懿冷笑着站了起来,“你那点儿鬼魅伎俩当我不知?”

丁廙闻言大怒,二目似要喷火:“司马懿!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列公看见了吧?大王丧殿之前,此人信口雌黄污蔑同僚,实乃无父无君之徒!”他这一状告得也不算无理,但群臣已结同心,谁肯听他的?

“住口!”辛毗一声断喝,“承统之事出自公义,亦为先王所定,谁反对谁是奸邪小人!”别拿礼法当幌子,不就想阻碍曹丕继位吗?辛毗一锤定音——谁反对谁就是别有用心,谁就是奸臣。

丁廙祭出最后一件法宝:“如此大事若有差失谁能担待?”

陈矫一拍胸脯:“苟利社稷,死生不拒。便千刀万剐祸灭九族,老夫一力承担。”

群臣都佩服他老而弥辣心志如铁,齐声附和:“愿共承担!”

话说到这个地步,丁廙再无言以对。陈矫、桓阶等都是老资格,凭他一己之力怎斗得过?强辩一句:“只怕你等担待不起。”拂袖进了偏殿。司马懿朝站在远处的校事刘肇使个眼色,刘肇会意,赶紧跟进去监视。

群臣虽压制住丁廙,却也来不及松口气,要办的事还多着呢。先吩咐刘放、孙资以曹丕名义草拟教令,准备丧报文书发往各州各郡,安排使者赴许都恳请天子下诏,秘密召集所有监军、护军说明情况,请他们到各营安抚将士;灵堂挂上白幔白幡,设摆供桌燃上香鼎,又在旁边给曹丕虚设一席,连魏王、丞相印玺都象征性地摆上,好像已授给曹丕似的,又到后面向王后禀明情势、请求配合……时过正午,拉拉杂杂全忙完,大伙换穿孝衣,齐刷刷往灵堂一站,传令敞开宫门——能办的都办了,剩下的就只能祈祷老天保佑啦!

丧报传出不到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八万将士何等气势?有人恸哭、有人悲号、有人呼喊,连洛阳宫中都听得清清楚楚!胆小的僚属站在灵堂里直哆嗦——那不仅是八万人,还是八万利器,若是有人挑头,什么事不能干?

怕什么来什么,吊丧的将军紧跟着就到了。于公于私都不能谢绝吊丧,但这会儿怎么叫他们进来?教令上写明太子继位,可孝子却是个空位子,见不得人!许褚虽悲伤过度连连呕血,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出去阻拦,可号哭声越来越大,继而就听有人怒骂:“许仲康,你要做甚?就你能守着大王,我们就不能给大王吊丧么?是何道理?”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立的功劳不比你少,想哭主子都不成?再废话,老子跟你动刀!”

赵俨耳力甚佳听得分明,不禁冷汗直冒:“徐公明、朱文博来了,这俩大个子咱拦不住的。”

桓阶摇摇头:“别拦了,再拦非拦出祸来。叫他们进来哭,哭够了气就泄了……放他俩进来。”

吩咐传下,徐晃、朱灵哀号着冲进宫来!

“大王!您睁眼看看末将……”徐晃一猛子扑到尸身边,泪光盈盈浑身颤抖,“末将还要陪您打仗,您还记得潼关之战吗?天下未平您怎就撒手而去了?”

朱灵跪在堂上以头撞地,磕得咚咚闷响:“末将不敢再违抗军令了,大王说什么我听什么!只求您快快醒来……大王醒来啊……”究曹操一生,最得意的壮举还是在战场上,除了炳炳战功,更为可贵的就是驭将之术。这些武夫对曹操简直爱若父兄、敬若神明,今日他们眼中的军神轰然倒下了,永成生死之隔。

两条大汉放声哀嚎,如虎啸牛吼一般,震得屋瓦直颤,群臣同情之余更感害怕,谁敢过去劝他们?所有人都斜眼瞅赵俨。赵俨咽了口唾沫——都知我性子好,和稀泥的差事全往我身上推。没办法,赵俨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凑,搀是搀不动的,只能在耳畔磨性子:“将军保重,大王还指望你们辅佐太子呢……”一句话未说完,又涌来一阵更哀惨的哭声——二将进来哭丧,其他人不服,大伙合力一撞,冲散亲兵鱼贯而入,殷署、王忠、刘若、贾信、朱盖、徐商、吕建、马遵、刘柱等一大帮将领全奔上堂来,霎时间哭喊声振聋发聩。

赵俨没法劝了,眼巴巴瞅着这帮大个子纵声恸哭,手足无措间又见后面追来一将,乃是中护军曹真。听闻噩耗曹真如五雷轰顶,义父待他情深怎能不悲?但他毕竟是曹丕死党,知道此时当求稳,故强压悲痛与众监军一同安抚众将,得知许多人跑到宫门要求吊祭,忙赶来劝阻。怎知群情难抑,大伙撞了进去,也只好跟进来。

曹真不进来还好,一进灵堂看见义父冰冷的尸身,再也矜持不住——想起义父养育之恩,抚养他长大、视若己出、给他富贵、让他当官,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双膝一软瘫倒在地:“父王!您睁眼看看孩儿……看看孩儿啊!怎么这就走了……”才哭了两声,忽觉被人架住,矇眬泪眼抬头一看——陈群和司马懿。

曹真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俩拖进偏殿,继而拥进一帮老臣,七八双手齐下,扒去铠甲、换上孝袍、套上麻冠。陈群边给他系孝带边解释:“太子虽已继位却在邺城,总不能请王后出来跟这帮武夫打交道吧?现在你就是孝子,暂替太子主丧!”

曹真擦擦眼泪:“这行吗?”

陈矫拍着他肩膀给他打气:“你乃大王义子,合情合理。别光哭,你跟诸将熟识,劝他们回营守寨,得帮我们稳住大局啊!”

为了群臣更为了曹丕,曹真咬牙应允,由着大伙又搀又架,将他按到曹丕的虚位旁,陪着众将又号哭又叩头。司马懿搞定这边,猛一抬头见夏侯尚正伏在阶下抽泣不止,忙过去拉扯:“你不能哭!子丹留在这儿,你得回营安抚将士,快去快去!”夏侯尚强忍眼泪,踉踉跄跄往外走;司马懿眼珠一转,又道,“你把营里所有曹氏将领都打发过来。”

曹真身穿重孝替曹丕当孝子,赵俨为首的一帮人软语温存,总算勉强稳住局面。徐晃、朱灵声嘶力竭眼泪哭干,只得怆然而去,不过军中将校实在太多,来了一拨又一拨,外面还有一大帮,都是别着大刀片子的彪悍武夫,谁敢拦?司马懿的办法还真不错,现在最缺的就是本家,只要是姓曹的,即便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扣下,不多时夏侯尚打发来十多位,都换上重孝陪哭,瞅着真像那么回事。曹瑜也被大伙驾弄着坐了上座,好歹是曹家老人,多少有点儿分量。

如此支应近两个时辰,总算没出乱子。陈矫站在堂口翘首观望:“方才来的都是将军、校尉,这会儿是军候、司马,我看差不多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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