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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第5部_第一章 曹操杀吕布

 

了!”

虎死不如鼠,已经绑了谁还听他的,诸人兀自喝喊自己的功劳,没人在乎这个片刻之前还被敬若神明的主子。吕布突见眼前寒光一闪,有件兵刃嗖地自城头抛下——竟是他的方天画戟!

吕布欲要伸手抓住,但觉双臂已被缚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那震慑过无数疆场、取过无数人性命的老伙计“扑通”一声沉入水中,激起一道道涟漪向远方静静散去……

清算恩仇

下邳外郭大门已被浸泡变形,投降的士兵拉都拉不开,最后大家乱刀齐下把这两扇糟木头劈了,这才勉强挤出城来。宋宪、侯成骑着马,兵士押解吕布、陈宫、高顺、魏种、毕谌等前往曹营请降。骁勇盖世的吕布如今可受了罪,被扯去冠戴铠甲绑得似粽子一般,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在水里扑腾着;秦宜禄紧随其后得意扬扬,手握皮鞭不住地抽打催促——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伙人拖拖拉拉未离水坑,便闻战鼓声声画角齐鸣,二百虎豹骑冲出连营迎至水边,一字长蛇阵列开,个个都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肋下佩剑肩背弓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站住!”兵丛中闪出督帅曹纯,横眉立目呵斥道,“王师营屯不得擅闯!”

下邳降兵哪敢靠前,宋宪、侯成也只得自马上跳到水坑里,抱拳拱手忍气吞声道:“末将等擒获反贼吕布,特来请降。方才在城上已劳烦斥候禀报过了。”

“是我自愿投诚的!”吕布赶紧分辩。

曹纯哪管这么多,板着脸孔道:“来者尽数解去兵刃,一干降将罪将随我往中军大营听候发落,兵丁暂在营外暂驻,不得随意走动。”说罢将马鞭一扬,虎豹骑二龙出水分列两旁,闪出一条人胡同。

宋宪等生怕发生误会,早就命兵士把军刃抛在城中,这会儿听了曹纯的话,索性把佩剑也解了丢到岸边,带领亲兵拖泥带水爬出来,架着一干俘虏随曹纯往里走;其他降卒随后也推推搡搡出了水坑,在虎豹骑监督下席地而坐,一声不敢出。吕布被秦宜禄等人押着,踉踉跄跄走在最前面,但见曹军连营一座连一座,每过一门都有将官把守,数不清的曹兵挤到辕门看热闹,一边看一边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那厮就是吕布吗?我都认不出来了……”

“呸!这禽兽杀了咱们多少人,没想到也有今天吧!”

“什么飞将军啊?我看也算不得什么,咱过去给他个耳光,看他敢还手不?”

“赤兔马呢?方天画戟呢?原先那威风呢?耷拉脑袋了吧!”

“这鸟人还活什么劲儿呀!自己抹脖子不就完了嘛……”

吕布垂着脑袋,任长发遮住脸孔。昔日沙场上横冲直闯八面威风,如今却被一帮小卒指指点点恣意嘲笑,他实在是没脸孔见人了。但他还不想死,他还不老、还有娇妻爱女,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怂恿着他背负屈辱往前走。

有的曹兵欺负人,随手抓起石头掷过来,生生打在他脑袋上,他低头瞧路也不躲避。曹纯见状连忙斥责,这才把看热闹的人赶散。

也不知行了多久,曹纯突然翻身下马。吕布甩甩头发抬头一看,但见栅栏严密鹿角层层,辕门突门错落有致,角楼箭橹布置得法,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好一座中军大营!辕门敞开着,东面有参谋文士列班而立,西边是将校督率铠甲分明,两旁甲士执戟而立,当中搭着一丈高四丈宽的玄布大帐,左有天使白旄,右有掌军金钺,帐前立着汉军大纛,另有一面金边金线的黑旗,上绣着“司空行车骑将军曹”八个大字。

吕布还未顾得上看别处,就觉背后一震,已被士兵推了进去。他睁着迷离的眼睛左顾右盼,曹营文武傲然而立全不拿正眼瞧他。跑过两个虎豹卫士换了降卒驾着他往前走,两边人影尽皆一闪而过,恍惚见关羽、张飞、陈矫、徐宣、孙乾、简雍等熟面孔皆在其中,刘备、陈登更是位列西首最前面,忽听耳畔一声断喝:“吕布竖子也有今天!我恨不得食尔肉饮尔血!”他强自挣扎着扭头观瞧,见有个相貌俊雅的小将二目圆睁、咬牙切齿——乃是兖州宿将李典。

吕布忐忑难安,昔日袭取兖州,先杀李乾后伤李进,与那李氏豪强结下大仇,这小子不撺掇曹操杀自己报仇雪恨才怪呢!随即想到,又岂止一个李典,这营里不知有多少人曾吃过自己的亏,今日若得活命看来并不简单。

两个兵架着他绕过纛旗按倒在地,曹纯进中军帐通禀。少时间见帐中缓缓步出一人。此人身量不过六尺左右,头戴铁梁冲天冠,身穿红缎锦绣深服,外罩灰白狐腋裘,腰横玉带,足蹬云履,挂绛紫色长穗绶带;再往面上观瞧,此人四十多岁,白净脸膛微有皱纹,三绺髯略有几根泛白,龙眉凤目眼光犀利,瘪鼻厚唇稍带败相,但眉上那红猩猩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来者不是曹孟德又是谁?

“属下参见曹公!”满营文武一并躬身施礼,那气势令人振聋发聩,吕布强打精神也跟着喊道:“罪将参见曹公……”

曹操根本没搭理,向曹纯吩咐道:“下邳城已克,速速派兵阻塞泗、沂二河,莫再伤及城中百姓。”

“诺!”曹纯领令而去。

吕布见曹操神色冷漠,便梗着脖子把发髻往脑后一甩,挤出一丝笑容,假惺惺关切道:“明公可比昔日清瘦多了。”昔日他在董卓的酒宴上向曹操敬过酒,濮阳城对战时曾把满面灰土的曹操误认为普通将校,下邳被围也曾城上城下喊过话,两人也可算是老相识了。

曹操听吕布一张口便跟自己套近乎,轻蔑地笑了笑,招呼军兵搬来杌凳摆在帐门口。左有王必捧着功劳簿,右有许褚攥着虎头矛,二人趋身搀扶其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曹操才搭茬道:“老夫是瘦了……只因擒不到你吕奉先,愁得我寝食难安,岂能不瘦啊?”

吕布明知曹操这话是讥讽,却不敢反驳,顺情讪笑道:“明公何须愁苦?其实在下早有归顺之意。昔日管仲箭射齐桓公钩带,桓公继位反用其为相,自此称霸诸侯无敌天下。今日在下既为明公所获,自当竭股肱之力,您以为如何呀?”

“自比管仲,好大的口气啊!”曹操听他这样说,不禁失笑,“你道早有归顺之意,为何负隅顽抗直至此刻才降?兖州之乱几丧吾命,那也是你献的股肱之力吗?”

吕布连忙辩解:“兖州之叛乃陈宫、张邈等所为,也是在下一时不察,误以为张孟卓是个谦谦君子,因而辞别张杨提兵东入。后明公归来,陈宫屡次挑拨,我骑虎难下才斗胆触犯明公虎威。此事至今想来还颇为悔恨呐!”这话半真半假,陈宫、张邈虽是罪魁祸首,但他也曾绞尽脑汁推波助澜,至于他说至今悔恨倒是大实话。

曹操听他推卸责任,手捻胡须又道:“兖州之事暂且不论,你既到徐州依附玄德,为何又串通袁术突袭其后,抢了徐州地盘?”

“此事不怪末将!”吕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陶谦旧部丹阳兵谋叛,是他们的统帅许耽引我入下邳的。在下不过权领一时,后来派人把刘使君接回来了。在下也曾以徐州相让,刘使君不肯接受才移到小沛屯驻。”下邳之乱的祸首许耽已在彭城战死,吕布这番话死无对证。他接回刘备是为了联手牵制袁术,至于让还徐州不过假惺惺的表演,刘备当然不敢接受。不过娓娓道来丝丝入扣,倒也难以诟病。

曹操自然明白其中症结,也不再追究此事,又道:“也算你有理。但是既把玄德迎到小沛,为何两番相袭又虏人妻女?”

“都是陈宫挑拨离间所致!”两袭小沛都是刘备挑衅在先,可如今人家已属曹营,吕布自不敢得罪。他料定曹操不会宽恕叛徒陈宫,便把所有责任都往陈宫身上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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