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袁春见她如此认真，也少不得收了玩笑的心，正色道：“这个我也是省得的，有劳鸳鸯姐姐带路，咱们这就去吧。”

见她忽然这么郑重，鸳鸯又有点儿不适应，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儿的抱琴终于撑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她这才明白这是她们家大姑娘又在开玩笑了。

虽然对看着一向十分大家闺秀的大姑娘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性子有点儿无奈，但这么一来二去的，鸳鸯反倒自在了不少。

加上袁春虽然说笑，但是正事儿一点儿都没有耽搁，甚至还细心地考虑到她这么一个小丫鬟来回奔跑费事费力，亲自拉她上车，鸳鸯心中不免愈发感激，因而也笑道：

“大姑娘您可别再说了，快跟着我走吧。”

这么说笑了几句，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直到到了贾母房里，都很有那么点儿轻松愉快的意思。

这种欢乐的气氛也感染了贾母和王夫人，倒是让她们两个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贾母率先招呼袁春道：“元儿回来了？快来这儿坐着说话。”她一边儿说，一边儿露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微笑，甚至也有心情打趣起旁边儿的王夫人来。

“幸得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太太今儿一天都赖在我这儿不肯回去，非得要见到你来了才行呢。”

贾母固然是早就翘首盼望，但是王夫人居然也在，这就稍微让袁春有点儿诧异了。

在她看来，王夫人这会儿应该遵照贾母的吩咐在自己院子里老老实实地养胎才是，不应该随便出来瞎跑。

毕竟她这算是高龄产妇，虽然生养了两个孩子，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高龄产妇有多危险，不用贾母吩咐、袁春担忧，王夫人自己也知道厉害，故此她之前都没有怎么管府里的事儿。

但是袁春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的事儿，王夫人就不能不管了。

这也是她一大早就跑到了贾母房里跟着老太太一起等的原因——虽然说肚子里的重要，但是显然袁春更加重要。

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尚且还不知道，且就算是生下来，能不能养得活也还未可知，但袁春可是她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大的女儿，那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王夫人一见袁春回来，且脸上带着笑意，连带着陪侍的丫头们都笑意盈盈的，想来是一切顺利，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见贾母打趣她，便就笑着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儿，你可回来了，老太太同我今儿一天都悬着心呢，快来说说，今儿进宫到底是怎样？”

袁春便也就笑着坐下，跟她们俩把今天宫里的情况稍微说了一下。当然照旧还是“报喜不报忧”，虽然好像也没有什么忧就是。

听得袁春被选中，另外连王熙凤都被选中，老太太和王夫人都表示十分高兴——毕竟，这次不是选妃，而是公主伴读。虽然没听说过这种情况，但是皇子伴读什么的，他们都是知道的。

贾王史薛四家里头，除了薛家，贾家和王家本就有爷们儿进宫给皇子们伴过读，这种从小的情意，那是旁的臣子不能比的。故此对于伴读一事，贾母和王夫人都持肯定态度。

倒是王夫人有些担忧王熙凤，因着她知道这个侄女儿素来是个“泼猴”一般的人物，若是在宫中闯出祸事来，那可怎么得了。

袁春便也就把凤姐儿在宫中的表现说了一番。因着那位大郡主的青眼，想来凤姐儿略跳脱些也不妨事，加上贾母也说“那凤哥儿我也见过，是个好的，不必过分忧心”，王夫人这才罢了。

经过袁春的耐心解惑，这事儿就算这么过了。贾母和王夫人都放下了心，袁春便就回去换了衣裳。

晚膳的时候，贾母已经把贾政等人都搞定了。

原本袁春就是放在贾母房中教养，贾政又一贯敬畏贾母，自然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反正，被选为公主伴读日后也不耽误再入宫为妃——就算不入宫为妃，他未必就不能靠自己在政绩上混出头来。

何况，这不是还有美妾在怀……好吧，暂时还没有在怀，但也快了。

那新来的丫头现在还没有抬成姨娘，但居然连一晚上还没服侍过就病倒了。明明老太太大寿那天还好好儿的，怎么在园子里吹一回风就病倒了。也真是个不中用的。

贾政再次感叹自己纳个妾怎么就这么难，但也不敢多想什么——反正，等元春入宫了，应该就管不到家里的事儿了吧。应该，也就可以纳几个妾了吧。

反正他们太太已经又有了喜，总不能让他再对着周姨娘那老树皮过十个月吧。

贾政一边儿用膳，一边儿暗自打算，少不得也给袁春带话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勉力的话——至于他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袁春简直不用看他的脸就能够猜到。

只是他那个妾的事儿，却不关她什么事儿——至于是不是那丫头自己听了什么言语，搞得心理暗示过于紧张弄得病倒了，却也不能赖在她的身上了。

对于府里头将她“部分神化”的事儿，袁春其实也有所耳闻，但是她一贯不太相信这些，加上自己也的确是个懒散咸鱼的性子，不是要紧事儿，是绝对不会多花一点儿心思的。

可没想到的是，反倒因此而更加坐实了一个“有仙缘护体”的名头，这倒也是件意外收获了。

此后一连数日，都平静无事，荣国府上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八月十五也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