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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舒梵险些呛住,咳嗽了两声,这水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迟疑地看向他,正好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捉弄笑意。

她气恼地想要反驳时,他已经敛了神情,快到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忙将凌乱的衣衫掩好,只是手忙脚乱的,扣子扣错了一颗,雪白的肩头微微瑟缩了一下。

“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他精准地捻住那颗扣子,微微施力便替她扣上了。

片刻间两人距离又无限拉近,他盯着她湿润的唇,指腹轻轻捻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轻颤,他无声地笑了笑,大发慈悲地松开了。

舒梵连忙将衣服胡乱扣上,从榻上连滚带爬地跳了下去。因为外面有人禀告,说中书令崔陵有要事与帝相商。

皇帝神情自若,已恢复了平日不动如山的那种淡漠,平声道:“宣。”

第23章 养崽

崔陵入殿时, 正好和舒梵打了个照面。

“崔大人。”舒梵略欠身算是打过招呼,崔陵也和她颔首施礼。

只是,擦肩而过时目光在她面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种意味深长的探究和点到即止更让她头皮发麻, 快步出去。

其实在那么多厌恶她、视女人参政为洪水猛兽的士子里, 崔陵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他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曾怠慢也不曾亲近。

只是, 交际往来了一段时间后,舒梵觉得这人城府太深,不适合深交。

光是崔炯一事中就能看出, 他不是什么善茬。

“陛下。”进了殿,崔陵恭敬行礼。

李玄胤似乎心情不错,笑一笑随手一指:“坐。”

自己先寻了一处空位悠然坐下。

日头已逐渐西斜, 两个小太监得了暗号进来将五色竹帘缓缓收起,漫漫如碎金般的日光渐渐填满金砖地。

崔陵在距帝不远不近的一处座椅中坐下。虽叫坐下, 也不敢逾越,坐姿仍是端正谨慎:“探子来报, 那个叫江照的匪徒有下落了。”

他深得皇帝信任, 不止是朝中大小事,也替皇帝在外面办一些不便宣于人前的要紧事。

这一点,连李玄风都望尘莫及。

皇帝问他在哪儿。

崔陵:“田阳一带,但唯恐他狗急跳墙, 我们的人没有下死手。那个地方多山坳,地势险峻, 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去怕是绕个十天半个月也出不来。”

李玄胤没回, 只眯了眯眼。

崔陵见了, 略有些胆寒,忙正色道:“他若是一直龟缩在那山坳里我们的人也无可奈何。若是只拿人, 只需放一把火,但您要活捉他,将士们就有些难办了。”

“不用管他,我自有法子。”李玄胤回头对他笑了笑,难得亲和而关切,“你家里近来可好?听刘全说,太后给你做了个媒,是左仆射安靖次女,可有此事?”

皇帝这样亲切,崔陵却也不敢放肆,何况是提到这桩糟心事。

他苦笑道:“臣已有贤妻,实在不想纳妾,只是太后美意实在难辞,臣……”

皇帝却接过一旁小夏子递来的茶盏随意道:“既是太后美意,你纳便是。”

崔陵微怔,有些吃不准皇帝的意思。

抬眼那一瞬和帝目光对上。忽然又明白了,笑道:“微臣遵旨。”

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刘全才堆着笑上前,说蜀州进贡了几匹蜀锦,陛下可要过目。

皇帝日常是不过问这种小事的,直接扔到库房就是。

只是,这次的几匹成色和花样相当不错,且是安南特地进贡的贡品,自然要呈给皇帝看过再作处置。

得到皇帝许可,刘全才命人将几个箱子抬上来打开。

李玄胤只扫了一眼便兴致缺缺道:“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好此物,朕也不喜这等奢靡之物,抬入库房……等等。”他似是想起什么,改而道,“给舒儿送去。”

刘全怔愣了一下,忙收起眼底的惊异,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李玄胤道:“你也退下吧。”

崔陵躬身退了出去。

出门时又遇到舒梵,崔陵客气地跟她打了招呼,这才回到府上。

“陛下怎么说?”夫人乔氏接过他脱下的大氅,不免忧心道,“安靖可是太后的心腹,他的女儿,我们若是怠慢便是对太后不敬,若是待她太好,又恐陛下猜忌于你,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来之则安之,夫人不必担心。”崔陵握了握她的手,“陛下既让我纳,便暂时没有与太后交恶的打算,若是能因此将安靖拉到我们这一边,那可是大大的裨益。只是,要委屈夫人了。”

乔氏冁然笑道:“我岂是那等小气之人。”

说着伏到他怀里,由他坚实的臂膀搂住自己。

他们是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走到现在,情谊非一般的儿女情长可比。

崔陵幼年时在族中并不受重视,后来拼命读书,靠才名得先帝赏识,发迹后他没有娶高门大户嫡女,而是娶了自小被他母亲收养的孤女乔氏。两人感情深笃,这么多年他也没纳妾。

女子参政虽以往也有前例,到底是少数。

舒梵也遇到不少给她使绊子的,不过她是天子近臣,并没有做得太明显的。

除了崔炯。

她就渭河治水的事儿询问过他多次,跟他索要数据,他一概不理,派来交接的人员也是一副懒怠的样子,就差蹬鼻子上脸了。

“你不告诉陛下?”这日她出宫去周府,周青棠讶异出声。

“陛下日理万机,我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去麻烦他?他只会觉得我无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舒梵按住她的肩膀,把玫瑰簪子往她鬓边比划,“你别动,这嫁衣要配这个簪子才好看。”

周青棠和刘善的婚事已定,舒梵这是给她试装呢。

郑芷兰还专门替她定制了很多套礼服,过几天要带她去颐和馆绘制丹青。

不少达官显贵婚前都有这习俗,算是尊贵的一种体现。

舒梵说她没什么好送她的,送了几匹蜀锦和香云纱。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周青棠道。

“客气什么,一辈子就这一次。”

周青棠只好收下。

舒梵回到宫里已经很晚了,抬头就瞧见了守在殿门口的刘全。

她脚步停下,可还未开口刘全已经紧赶慢赶挥着拂尘过来了,哎呦几声问她去哪儿了。

舒梵:“今晚不是我轮值。”

刘全笑道:“姑娘哪儿话,是陛下有事寻你,快去吧。”

拒绝的话在心头兜来转去,她后来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西暖阁。

宫里已经下了钥,外殿的纱灯也灭了只剩两盏,舒梵犹豫了会儿才走进去。

宫鞋落地无声,她磨蹭了好久才走到里间。匆匆一瞥,御案前不见人,她才有些诧异地朝旁边望去。

就这样不经意的,目光和明黄色纱幔后的皇帝对了个正着,像是被灼烧一般连忙低下头,行了一个礼。

行了无数次的礼本是大大方方的,可这会儿她心里惴惴,声音听来不免也古古怪怪。

这种不安,加剧了她面上的热意。

“愣着干嘛?过来。”他本是拄着颊斜倚在塌上的,说话时时便已起身,端端盘坐在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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