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曜点点头,把白菜拿出来,开始掰菜叶。
路昭喝完了汽水,便系上围裙,从买的新鲜前腿肉上切了一挂,熟练地切成肉片,再去切辣椒。
方曜洗好了白菜和番茄,问:“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剥几颗蒜。”路昭拿出一个蒜头掰下来一半,拿菜刀啪啪啪拍了几下,把拍开的蒜瓣全扫给他。
方曜便拿着蒜瓣,蹲在垃圾桶前,开始剥蒜。
路昭很快切好了其他配菜,看他还没剥完蒜,就先炒了番茄炒蛋和小白菜。
等两道菜出锅,方曜终于剥完蒜,路昭拿菜铲挖了猪油化在锅里,先把肉下锅,加糖炒熟,然后出锅,接过蒜瓣飞快切片,倒进锅里。
热油锅发出小小的刺啦刺啦声,不一会儿油爆大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好香。”方曜在旁看着,忍不住先拿筷子夹了一片肉吃。
路昭把辣椒倒进锅里翻炒,伸手来拿肉片时,发现盘子已被他端在了手里。
“还没炒好呢。”他抢过盘子,把肉倒进锅里,“这样呢,才叫回锅肉。”
方曜说:“半成品也挺好吃了。”
路昭哈哈一笑,把灶火关掉:“那你试试成品。”
他拿锅铲盛起来一片肉,递到方曜跟前:“试试咸了没有。”
方曜就着他的手吃了肉,点点头:“正好。好吃。”
路昭满意地将菜盛出锅。
饭菜端上桌,两人面对面坐着,享用简单的一荤两素。
路昭吃饭前喝了一瓶汽水,这会儿肚子还撑着,就一边慢慢吃饭,一边和方先生聊天:“今天宋悦说,他暑假要去宁海一趟,看看有什么新货。”
“其实我挺喜欢宁海的,和我老家一样,一年四季都很暖和。但是那里又比我老家发达,城市里都是年轻人。”
方曜点点头:“宁海确实不错。”
路昭抬眼看他:“你也去过宁海吗?”
方曜说:“我同你讲过,我母亲在暨州的穹桥休养过很长一段时间。”
路昭点点头:“对,你说,你是在穹桥出生的。”
“不错。”方曜给他夹了肉,“穹桥就在宁海隔壁,开车可能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么近。”路昭把他夹过来的肉吃下去,“那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穹桥看看。”
不过,刚刚说完,他又想起一件事:“可是,我老家夏天可热了,特别晒,冬天最舒服。”
“之前我和宋悦也是寒假去的宁海,宋悦当时觉得那里气候好,可这一回是夏天过去,肯定要把他热死。”
“暨州的夏天确实很热。”方曜说。
“方先生,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最喜欢哪一个呢?”路昭一边吃饭,一边问,“是喜欢暨州这种温暖的地方,还是喜欢西北、潘州那种寒冷的地方?或者是中部这些四季分明的地方?”
“没有特别喜欢的。”方曜说。
路昭又不满了:“不能总是这样糊弄。刚刚问你喜欢吃什么菜,也说都可以。”
方曜笑道:“可能是去过的地方太多了,确实没有哪一个特别喜欢。”
路昭嘀咕着:“我就最喜欢我的老家。”
“可是我没有老家。”方曜一边吃饭,一边说,“我父母参加革命,十几年东奔西跑,建国后也没有在哪里长久地定居,总是这里待几年,那里待几年,而且两个人还待不到一块儿。”
“就因为总是这样各地乱跑,小时候,我还问过父亲,到底哪里算是家呢?”方曜回想往事,微微一笑,“我父亲告诉我,有母亲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所以,我父亲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我母亲在的地方。而我么,因为没有爱人,也就没有最喜欢的地方。”方曜论证完毕。
路昭一开始被他带进去了,心里还十分羡慕他父母感情这么好,可吃完饭仔细一想,方先生用这一套说辞完美避开了他的问题!
太狡猾了!
吃完晚饭,收拾了餐桌和厨房,就到了补课时间。
路昭中午急急地看了几遍书,做了几个题目,根本没有把内容消化完毕,这会儿心虚得不得了,坐在书桌前,连头都不敢抬。
方曜拿起他的课本翻了翻:“周末我给你讲了两章,叫你自己去学后一章,学得怎么样?”
路昭小声说:“书看完了。”
方曜抬眼看他:“就只看完了书?”
路昭的脑袋都要埋到胸口了,声如蚊讷:“还做了几个题目。”
方曜翻到了章节后的练习题:“那就来做个题目试试。”
路昭:“……”
他硬着头皮,在草稿本上演算起来。
方曜并没有盯着他不放,自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大摞手稿,一边梳理,一边勾勾画画,一边在草稿纸上写下新内容。
他一沉浸在工作里,就有些忘我,顾不上旁边的路昭了。等到习惯性地拿起旁边的茶杯喝茶,却喝了个空时,他才想起添茶,一抬眼看见了旁边的路昭——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年轻人的觉总是很多。而且这会儿太阳下山,外头凉快许多,微凉的晚风从书房的窗户吹进来,别说多惬意了,路昭趴在书桌上,睡得脸蛋红通通。
方曜没有立刻叫醒他,径自放下了手里的钢笔,起身活动活动腰背肩颈,添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回来,拿起路昭跟前的草稿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