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怎么会找不到？他这个人平时最显眼，生怕别人看不见他，总共就这么大的地儿，他能藏到哪儿？”
谢砚北的声音沙哑，萧烁的牺牲在他心里快要成为一个迈不过去的心结。
他们找了那么多人的遗骸，有的人甚至尸骨不全。
他们只能凭借着衣服上的编号去确认。
昨天还谈笑风生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串冰冷的数字。
这样的冲击力，让谢砚北难以接受。
战争的可怕，让他们付出了生命。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他们回家。
纪轻舟走过来，她站在谢砚北身边，沈淮之还在执着的继续着。
“阿砚，我知道你很伤心，我和你是一样的，我还没见过他，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好到愿意为了祖国，牺牲自己。
“他是个值得被人铭记的英雄。”
她抬头看过去，战场上，很多人见到同胞的遗体都失声痛哭。
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大家也是保护着战友的姿态。
李毅双手颤抖着，一只手帮战友小关合上了眼。
“小关，你一直很喜欢的城东那家的烤鸡腿，我还没陪你去吃，本来约好的和你一起去，没想到来了这儿。”
他说着，眼泪掉下来，握住他僵硬的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冷掉了馒头。
“你路上别吃不饱，等我回去，就给你买鸡腿，你先将就着。”
所见之人，皆是泪流满面。
纪轻舟别过头去，喉咙发紧。
她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乌云漫天，用袖子擦了泪。
还有人临终前的动作还保持着往前冲。
沈淮之举着冲锋号，奋力吹响，所有人看了过去。
他大喊：“兄弟们，我们赢了！我们，回家！”
纪轻舟鼻子一酸，她弯腰抱着跪在地上的谢砚北。
黑色的天色似乎要压下来。
大家每看到一具同胞的遗体，都要编辑好数字，认真写下他们的名字。
刘春燕声音哽咽着，从地上捡起了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家书。
“这封信，他的家人一定等了很久。“
江君雅小心收起了信封，战场上，没能寄出去的家书上百件，遍地都是烈士遗骸。
平时训练辛苦的李毅从来没哭过，这次他一个男人，却几近昏厥。
纪轻舟陪着谢砚北一起找萧烁的遗体。
可是t从最东边走到最西边，他衣服上的编号她都已经倒背如流了，依旧没有看到有关萧烁的任何信息。
李毅看着漫山遍野的灰烬，最终还是没忍住。
“谢连长，沈连长，萧连长整个连队将近一百人全部牺牲，当时他们是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很有可能萧连长已经被炸成了碎尸。“
萧烁留给谢砚北的遗书
虽然知道李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谢砚北和沈淮之都不愿意相信。
就算是死了，总也要有个全尸。
“不可能，就算是真的碎了，就是拼也把他拼起来。“
他们明明约定好了的，等这场仗打完，还要请他们喝喜酒。
他和纪轻舟都还没有办婚礼，他怎么能消失在这冰冷的寒冬里？
时间一点点消逝，眼看着天边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依旧没有找到萧烁的任何东西。
医护人员不得不先撤离，纪轻舟原本想要坚持。
可是因为身体原因，又担心会拖累谢砚北，她还是跟着组织回到了营地。
一直到了第二天，沈淮之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大家依旧没有放弃。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合眼，所有人都是双目通红。
他们急切地在一堆的废墟里寻找着自己昔日的朋友。
天气依旧是灰沉沉的，像是压抑着什么，即将爆发。
空气里的烦闷甩不开，只要吸一口气，就会被代入进去。
有不少人因为透支体力晕倒，可是大家都不愿意放弃。
现在他们尽力多找一找，就能让兄弟落叶归根。
如果不能活着回家，起码也要让他们长眠于故乡。
“萧烁平时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早知道当初就对他好一点儿，最后一次喝酒的钱，也就不让他出了。“
沈淮之颓废的坐在泥土堆上，他和谢砚北各自一边。
以前都是他们三个一起，如今谈话，唯少一人。
谢砚北抬起头来，看着远处。
今天的天不算很亮，现在正是中午，可是他们看不见太阳。
他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男人只是叹一口气，朝着昨天抓获潘青云的方向。
他问沈淮之：“太阳什么时候出来？“
最近他们好像都没有时间去看天空，又怎么会留意身边人呢。
沈淮之默不作声。
一直到傍晚，天色渐暗，大家都是筋疲力尽。
谢砚北一只手撑在地上，看到脚边的一块碎片。
被烧毁了边缘的纸张，依稀能看清楚一些字迹。
谢砚北捡起来，沈淮之声音同样干涩沙哑：“这是谁的家书？那边有收集员，一起交给他们吧。“
谢砚北看着信上的字迹，心里一沉。
他压着声音道：“是萧烁的。“
沈淮之一怔，原本要往前走，又立马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