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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栗绘子踏出去的脚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中,最后酝酿了一下抬脚往自己房间走去。

今天这事还好她没有贸然跑出去,否则还不出一里地自己就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就不止掐她几下这么简单。

想到刚刚的场景,她双腿隐隐打颤,好不容易缓过来,绘子坐在床榻上,小小的一角陷进去,柔软却不是她想要的。

窗外的鸣虫叫唤,屋内的人在这无法平静的夜晚悄然入眠。

模糊空荡的房间内。

栗绘子抹着泪后退,面前的人如同魔鬼一般低语,“你要跑哪去?”一步步向她逼近。

“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听话胡来,对不起。”

女孩哭的嗓子都冒烟了,面前的人毫不动摇,狰狞的面目可憎,大手钳着她纤细的脖颈。

此刻她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仿佛再大点力道就要被拧断气息。

求饶的话一遍又一遍,贺聿生更兴奋了,拽着她便拖到门边,挥唤人拿来一把枪,当着她的面,子弹一颗颗塞进去,清脆的声音在她眼里如同绝命铃声。

装完,贺聿生问她,“为什么不听话?”

栗绘子捂着脖颈,双眼瞪的大大的,身体瘫软得不行,想跑出去,却被一把拽回来狠狠摔在地上。

眼看恶魔步步逼近,栗绘子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花瓶就往他头上砸去。

“砰”

击打重物的声音很响,仿佛敲到了头盖骨般脆,她抖着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你要杀我的,对不起。”

说完还朝他九十度鞠躬道歉,一抬头,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眶,她吓得尖叫一声,手扶着身边的东西,全都洒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就见到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然后质问她为什么要说谎。

这一次是真的惹怒了他,害怕、恐惧感蔓延全身。

窒息感传来,栗绘子觉得自己的命真的要交到这,甚至连遗言都没留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那一瞬,猛的睁眼。

一片漆黑,她被罩地喘不过气,拉下被子,她这才发觉自己满身是汗。

眼泪胡乱地流淌满脸,连枕头都打湿了,可想而知刚刚她是哭的多么撕心裂肺。

不过,她突然一惊,应该没有哭出声吧?这里隔音效果应该还不错,她不敢吵到任何人。

手指摸了一把,栗绘子感觉黏腻得难受,闷在被子里一晚上差点真交代在这。

想到刚刚那个梦,她仍然脊背发凉,如此真实,如此可怕。

她伸手扯了一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汗,便起身往浴室走去。

一切打理好后,她换了身小白裙,依旧是过膝短裙,刚一下楼,就见到了梦里的人。

贺聿生抬眼望去,就看到女孩的表情从惊恐、犹豫、到坦然接受。

他扫了一眼自己,又看了看餐桌上的人,再次望向她,那眼神逐渐变冷。

什么意思?昨天还熬醒酒汤,今天就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想了想他昨天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她这副蠢样子是怎么回事?

栗绘子怔了一下,抬脚下楼,木讷地坐在餐桌前,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一见到那张脸她就不受控制想到那个梦,真实到让她后怕。

所以这一顿早餐,她始终不敢抬头看,整个人都快埋到餐盘里去,每吃一口都味同嚼蜡。

贺聿生冷冷看着,即使吃完了也不离席,他倒要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段九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昨天他以为老大会毫不犹豫杀掉她,居然留了下来,他挺意外的。

毕竟暴露行踪这种致命的问题,是最忌讳的,难免会有仇家定位,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是要拿命赌。

看这女孩儿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想必昨天老大发了好大一通火,把她吓得不轻。

杯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后,他朝贺聿生道:“老大,有事情汇报。”

栗绘子被呛得,轻咳一声,内心打鼓,这尊大佛终于要走了。

回书房前,贺聿生回头瞥了一眼,就这一眼正好和身后偷看的人视线撞上。

栗绘子吓得连连咳嗽,扭过头去避开视线。

贺聿生轻嗤一声,身后的段九跟着进了书房。

终于走了,栗绘子拍了拍胸脯,胡乱塞了几口就把桌面收拾干净,准备溜回房间里。

洛伊娜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是客人,我来吧。”

接过后探头探脑往楼上看了眼,将她拉近,“老板昨天没有为难你吧?他昨天看起来好生气。”

“没有。”栗绘子强颜欢笑,她不敢说,毕竟在这个女孩眼里她老板的形象是很伟岸的,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打破她的幻想。

洛伊娜的眼睛里冒着爱心,空出来的手托着脸蛋,笑得开心,“老板生气的样子也好帅哦。”

栗绘子暗自腹诽,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书房里。

贺聿生揭开袖口的扣子,慵懒地靠在梨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印章,眼皮都没抬。

段九站在桌前,倾身道:“栗绘藤给的那批资料已经核实完毕,属实,他爆出来的那位枪械工程师,已经落地东京,资料是保密的,暂时没什么人知道。”

“我们的人交涉过,栗绘藤那边也交涉过,他身上有大量制造图纸,但是找了,没找到,他虽然是秘密回国,可是身边有公派的人保护,想撬开他的嘴让他给我们服务,有点难。”

印章在手里摩挲着,冰冰凉凉,说不上哪句出了差错,贺聿生的神色冷下来,“请不到?那就是诚意不够了。”

段九抬头,沉思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聿生转了转脖子,淡淡道:“既然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那就只能亲自去一趟东京了。”

说完手支在桌上,眉梢挑起,“顺便帮他送女儿回去。”

段九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关在地牢里那个保镖跑掉了。”

印章掉落,砸在柔软的地毯上,沉重但声音细微,贺聿生眉头蹙起,“谁干的?”

“可能和政府的人有关,外面接应的车子,是军牌。”段九道。

“军牌?”贺聿生思索了一下,随后轻笑了声,“哦,是他啊。”

段九有些不解,贺聿生又道:“无妨,跑了就跑了,最大的筹码还在手上,怕什么?”

段九应声,老大有自己的打算,他便等吩咐没再多问。

“定航线,明天去东京。”贺聿生将烟抽出,还没点燃,一阵风吹过,将火熄灭。他有些不耐烦,将烟扔进缸内。

这个节骨眼上清莱府基地不稳,他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不过他倒是好奇,他是怎么乐意多管闲事,出手相救。

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天在安纳塔拉酒店的小孩儿,一切明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风吹不散他眼里的阴鸷,气氛越来越低压。

段九识趣退下。

外头阳光充足,栗绘子站在没落地窗台前,温温洒洒地金光落在她身上,侧脸清晰的小绒毛,睫羽垂下,投射出小片阴影,就这么呆呆着望着远处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安静地出奇。

楼上,贺聿生隔着窗瞧见她,风掀起她的长发,仿佛能嗅到她发间的香气,手撩起飘扬的碎发理在耳后,一瞬间的呼吸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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