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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我们都赌输了

 

“……然后呢?”

“然后戳穿我。”

宋堇宁说不出话,就静静地听她说。

“我和他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ai,但是我食言了。”

“我和他说我们是朋友。”

“我说我关心你只是因为照顾他后的习惯x动作。”

“我在说谎。”

他刻意不去在意的事,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

说完,又伸手0了0他的头。

宋堇宁什么时候忍过,有人让他不开心,他当场就报复回去了,说不定还能给人留下点儿心理y影。

可他今天忍了。

因为她说他们要装作朋友,所以他离她很远,因为她说夏笺西要安心休养,所以他一句话也不说,面上也很安静。

而现在他低着头乖乖让她0,是因为心里明白她是在哄自己。

他拒绝不了她。

或者说在她愿意朝他走来的那一刻,他就自己先投降了。

什么闷气啊、憋屈啊,都已经随着这场暴风雨前的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自认为得了便宜的小少爷撇了撇嘴,又找回了之前的小脾气,皱着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肩,问她:“你是在说我脾气差吗?”

纪津禾没躲,反而“嗯”了一声。

“阿宁,”她喊他,声音清晰又认真,“能不忍着委屈、不压抑情绪、不给人欺负自己的机会……”

“脾气坏一点又怎样。”

狂风过后,外面下起了阵雨。

但阵雨嘛,来得快,去得也快。

宋堇宁坐在医院大厅的等候区,纪津禾去饮水间给他接了杯温水,他双手捧着她递过来的纸杯小口地喝着,眼眶还是红红的,整个人安静又乖顺。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像个需要人保护的oga。

纪津禾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宋堇宁还没缓过来,轻轻地x1了x1鼻子,听到她的笑声后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向她。

“我都哭了你还笑?”

她背靠在座椅上,还是在笑:“阿宁,我好像知道你真哭和假哭的区别了。”

纪津禾很少笑,笑着的时候只会轻轻地抿起唇角,牵带着整个脸庞都变得柔和,像春雪一样。

长睫微颤,宋堇宁陷在她的笑眼里,顺着她的话问她:“……什么区别?”

“你假哭的时候惨兮兮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想起他之前装可怜的样子。

“那真哭呢?”

宋堇宁自己也有点好奇,歪头问她。

纪津禾捏了捏他泛红的鼻尖:“你真哭的时候一点也不好看。”

“……”

“你是在说我丑吗?”

宋堇宁抓住重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本来就大,睫毛细长,瞪起来后一眨不眨地和铜铃一样,即使在y雨天也清炯明亮。

他嘴巴微微张着,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他丑。

丑?!

“你再说一遍!”

他垮着脸,掐住她的脖子,气呼呼地要求她重说。

纪津禾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轻咳了一声才和他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所以以后要记得经常笑,不要再哭了……”

语气很温柔,可是宋堇宁已经不管她了,一边埋在她颈窝里,一边锤她的背,嘴里不断地碎碎念:你才丑、你才丑、你才丑……

雨很快就停了,天空渐渐放晴。

纪津禾没让宋堇宁跟着自己回病房,单独和夏笺西叮嘱了些话,然后就牵着他的手送他回家。

“纪津禾,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朋友两个字了。”

到了别墅门口,快要分开的时候,宋堇宁突然拉住她。

听上去像是一句发泄似的控诉,转头就能忘记,但是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夏笺西出院,纪津禾都没再带他去见他。

而这两个字也没再出现过。

六月底,宋堇宁结束了最后一门课程的考试。

公立学校对准高三生抓得很严,暑假放得晚,开学又很早。考试结束后,南一中开始要求每个学生上晚自习,放假也变成了两周一次,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逐渐被挤占。

宋堇宁申请了不上晚自习,理由很好写,家长签字也很好解决。但是他藏起来的申请表在上交前被纪津禾发现了,于是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服从学校朝六晚十的作息安排。

万柑无所谓,自从被他的老父亲揪着耳朵改当艺术生后就没在学校里出现过,反正考不上就出国呗。

“人就活这一次,连一百年都没有就得进棺材,g嘛约束自己。”

万大少爷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巴适得很。

宋堇宁斜了他一眼,说陈籽打算考北方的大学。

然后万柑就不说话了,开始研究北方艺术生的考试招生政策。

七月过半的时候,夏笺西出院,纪津禾带着他去罗塔寺还愿。

人间有疾苦,庙宇里的香火就烧不断。

纪津禾不信佛,但夏笺西生病后,朋友拉着她去了一趟。

这种东西心诚则灵,佛会看见的,朋友说,然后又提醒她记得要还愿。

雨后,青石板下布满了青苔,灰瓦红墙上,风吹叶落,香火升腾。

佛像旁有僧人诵经,纪津禾点了三炷香,朝药师佛拜了三拜,起来时在大殿西侧看到有香客在求开了光的红绳。

细细小小的一根,在诵经声中被赋予了祈福的意义。

她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求红绳的人很多,她听见有人问开光的师父,不信佛的人求了红绳也能灵验吗?

师父说心诚即灵,佛普渡众生。

那人于是要了很多根,求姻缘、求财运、求事业……帮自己求,也替别人求。

求了很多,纪津禾在旁边也听了很久。直到庙外悠远的钟鸣响起,她r0u了r0u有些发酸的脖子,在袅袅佛音中想起了宋堇宁。

他已经高三了吧。

明年就是高考。

她垂眸,目光落在红绳上。

如果心诚就可以的话……

站久了腿有些麻,纪津禾慢慢走过去,停在师父面前,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休学了一年,夏笺西要参加明年的中考,于是一个人去文殊殿焚香拜佛,出来时在侧边的院落里看到了许愿树——其实就是一棵系满了红飘带的罗汉松。

他从师父那儿拿了一条,握在手里许愿,然后踮起脚想绑在高一点的位置,试了几次够不着,于是小跑着去找纪津禾。

踏进大雄宝殿的时候,纪津禾在取红绳。

他凑过去看。

她求了两根,一根祈学业,一根保平安,师父仔细放进了红布袋里递给她。

夏笺西把视线转到纪津禾的脸上,眼睛亮了亮,想她终于开窍了,居然主动给自己求红绳。

纪津禾的病他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个榆木脑袋。

不热情,不主动,她的冷淡和不解风情太过直观,不然这么多年,顶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她身边的oga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是一个人。

但夏笺西觉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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