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4
李维涵收起手机。
大概一个小时前,网上的舆论开始改道了,大抵是控诉记者隐瞒声明的无良,和替〈伪装ren类的天使〉做的应援。
沉冤得雪的这天,或许是累了吧,李维涵的心情很平静,像她只是看了一部很长很长的电影,而电影只是刚好刚播完了大结局。
慢慢的踱回房门前,她伸手正要松开紮好的头发。
「那个……」慕远洋站在楼梯上,踟蹰半晌後叫住了她。「要不要上来?」
「嗯?」她眯眼望上去。那是她说过想上去看星星的地方。
「你的表演还没开始呢。」慕远洋说,「给你布置了一个简单的舞台。」
没有麦架、乾冰和镁光灯,只有他曾经说过的买来唱居家ktv的玩具麦克风,背後是偷偷从云层里跑出来、还没睡去的星星。
「明明刚下过雨,但今天的星星很多。」
李维涵眨眨眼,星星彷佛就全落进她眼睛。
「上来看吗?」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虽然还是用了一个很烂很烂的理由。
「你等我一下。」李维涵钻回房间,几分钟後,拿了一束萤光bang回来。
她爬上楼梯,抵达他等待着的沙发前。
「今天这些都是你的。」她将萤光bang一根一根塞到他手里。「拿好了啊。」
以前她总觉得,演唱会台下来了越多人,代表她被越多人ai着。
但今天她才明白,如果台下只来了一个人,那她一定正在被一个人宠着。
「你好呀,等待着这首歌的人。」李维涵说,和慕远洋交换了眼神,「谢谢你特别前来,和我一起见证这首歌的重生。」
她笑了。
「接下来要演唱的这首歌,是我九月初刚发的新作品,〈伪装ren类的天使〉。」
慕远洋挥了挥萤光bang。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李维涵望向慕远洋,或者是慕远洋身後,更远更远的地方,「你是夜的童话梦的翅膀,累的时候亲吻你的光。」
李维涵一直相信,每首歌都有能量。
他们总是能或多或少的反映出她最近的心情,好事坏事,都能抵达。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我知道没有复刻时间的魔法,才让你,转身忘了我吧。」
但她也相信,每首歌都有魔法。
把她想说的话,都悄悄的说给那个人听。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她轻声唱,「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那天晚上,星星很用力的发着光却没有说话,像想把所有的留白都留给告别前的无限遐想。
李维涵知道,自己终将是要走了。
抄袭事件也落幕了,一切都会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
住在这里的将近三个礼拜,他们一起看过秋天的第一场雨,也等来枫红的第一片落叶。
现在慕远洋家门前的那棵树上已经开满了花。
十月,台湾栾树的小h花开了满枝满芽。当风吹起,h金雨就翩然而至的下在路边。
还有窗前。这几天李维涵打开窗户都能看见。
「欸,慕远洋。」
这天,她站在楼下,对着正准备下楼的慕远洋说。
「我们来洗被子吧。」
洗被子?
慕远洋撇了眼窗外的天空。今天的云b往常都要厚了点,感觉随时会下雨。
李维涵也看过去。
「等等会出太yan的,相信我。」
慕远洋看向她。
她的侧脸光影分明,明眸中轮转着年华。
「好。」
他说,上楼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抱了下来。
他们提着一桶被子上了顶楼,那里种着小花,以前慕远洋和她介绍过的,是天竺葵。蓝紫se的天竺葵开在墙角,迎接着也目送着他们每一个上楼和下楼的脚步。
「睡得好吗?小家伙。」
自从慕远洋和她介绍过以後,李维涵每次上楼都会先来问候天竺葵两句。
「我先帮他们浇水。」她熟门熟路的找来浇水器,然後熟练的替花浇水。
「你以前种过?」慕远洋挑了挑眉。
「没有啊。」李维涵摇头,「来你这边才照顾过盆栽。」
她出道後的生活哪里容得下那麽多的花花草草。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日子她过了将近三千个,这里面如果没有音乐,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大明星,喝水了。」
「你叫他们什麽?」
「大明星啊。」李维涵转头撇了他一眼,「不觉得他们长得挺好的吗?」
慕远洋弯了弯眼,不置可否。
「洗、被、子、啦!」
合力将桶子盛满肥皂水,他们把被子全往下丢,然後脱掉鞋袜踩进桶子里。
木桶的空间本就不大,他们距离彼此大概也只剩两、三公分的距离。
淡淡的肥皂香气不紧不慢的包围住他们,泡泡飘到空中,彷佛每一颗里面都住着彩se的童话。
「欸,你听过仙杜瑞拉的故事吗?」
「听过。」慕远洋低头用力踩着被子,「玻璃舞鞋和南瓜马车。」
「你说,如果仙杜瑞拉有魔法,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的和王子在一起啦?」李维涵歪了歪头。再也不用管什麽午夜十二点的钟,就这样和王子一直、一直在一起。
「是吗?」但他从来都不相信童话故事。小时候没出现过的童话,长大後也不会发生。「这个世界上会有这麽多魔法吗……」
「欸,有飞机!」李维涵突然抬头望向天空。
慕远洋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有一架飞机缓缓的划破了云层。
然後他才发现,太yan不知道什麽时候跑出来了,打亮了飞机经过的沿途。
还是说,童话和魔法真的存在吗?
「如果下次飞机在我们的头顶上方飞过去……」
李维涵看向他,刚好他恰巧回眸。
就在那个瞬间,星火或许燎原。
「下次,下次再告诉你吧。」
一直到最後她都选择相信,留个伏笔就能为以後的见面做铺陈。
泡泡越来越多了,李维涵跳着跳着,险些滑倒。
慕远洋刚盛了一桶水上来,想都没想就先上前拉了她一把。
「小心。」
声音落在她耳畔,柔软得像踩着被太yan熨烫过的沙。
李维涵好像没有这麽仔细的端详过他。
慕远洋其实长得不差,左边眼睛有颗泪痣,鼻尖上也有,偏偏李维涵最欣赏脸上有痣的人了,还刚好都长在她最喜欢的位置。再者,他还有一副像电台主播的声音,对於一个音乐人来说,这根本就是她会想要写歌给他唱的程度。
午後的太yan轻轻打在水花上,错落的光影晃醒了两个人尚未成形的心事。
他们同时轻咳两声,然後同步缩回搭在彼此身上的手。
晒棉被的一路上,两个人意外的很安静,全程只有拍打棉被和拧出来的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的声音。
调整好最後一床被子的角度,慕远洋拎起桶子,说要先把桶子收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