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我们
的人粗粗一看,便会知道他们只是一些刚能填饱肚子、有衣服蔽体的贫苦人。这场大火顷刻之间夺走了他们的亲人、住所和微薄的财产,不少人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
人生本就微末的希望被这场横祸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庞大的、刺目的、无法修补的绝望。
保罗能感觉到,幸存者中的很多人甚至宁可就此死去——
一位异常削瘦的女人忽地抬起了她的头,艳丽的火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泪水从她空洞的双眼中不断地流出,满是咬痕的唇瓣颤抖着,一种痴迷的、癫狂的笑容诡异地浮上她的面容。她猛然冲向了那一片在诸多危机处理措施下没有太大变化的火海。
“女士!”
正当人们怔怔地看着女人决绝的背影,以为即将目睹一场惨烈的死亡时,伴随着一声高呼,一位少女从远处竭尽全力地奔来,千钧一发之际,力竭的她赶在最后一刻将那位瘦女人扑倒在地。
瘦女人哀嚎起来,她痛苦得仿佛一只被生生剥皮拔齿的野兽,用力捶打着气喘吁吁的少女的胸膛,她的声音尖得可怕: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该死!我该死!我必须得死!”
“不,不!”少女的整张脸都因为剧烈运动红得像能滴出血来,凌乱的短发沾上了许多灰烬,她吃力地勉强按住女人。
“女士,您误会了,您看!”
披着过大斗篷的小女孩终于踉踉跄跄地追了过来,她的眼泪流得比瘦女人还凶,哭着大喊:
“妈妈!妈妈!我怕!”
小女孩一头扎在瘦女人的怀里,为她们让开位置的少女平静地注视着这对母女的久别重逢,她们抱得那样紧,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一分一秒。
面容与面具相差无几的同伴打断了与保罗之间的沉默。他们一同注视着火海前的少女,她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绿裙子,冻得那张由于使出全力而发红的脸转眼间白得吓人。然而她却还异常专注地看着那对母女,神情异常的温柔。
“她想念她的生母。”
保罗听见他看上去极其不通人情的同伴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