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
那一年,如墨如画的江南古镇,她们共同撑着一把伞走在河道边,细雨如丝,河面上绽开簇簇水花,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湿润的青石板路上,阮霖雪牵着梅雨眠的手,无论前方是什么,她们都想这么一步一生辉的永远走下去。
有歌声裹挟着凉风从前方不远处的青花瓷店铺里传来,阮霖雪似是看到什么,冒着细雨突然从伞下跑走,到了路边的一家奶茶店前,梅雨眠急忙跟上去。
“我要两杯草莓奶茶。”她听到了女孩雀跃的声音。
她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勾唇,嗔怪她:“怎么小猫像是被关家好多天一样?出来后就到处乱窜。”
阮霖雪嘟着嘴转身,两人身上的衣物不厚,都穿着外套,薄薄的体恤衫,她一下扑到了梅雨眠敞着外套的怀里,双手伸进外套里抱住了梅雨眠纤细的腰肢。
娇气道:“不就是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当然要好好疯狂的玩呀。”
屋檐下,梅雨眠放下伞同样搂抱着她,似抱着一个大暖团,感到凉意的全身,都随着阮霖雪给她传递的热量而消散。
她眼底笑意加深。
她们喝着热奶茶,走近了那家青花瓷店铺,远方的天际,突然有耀眼的光芒破阴沉而出,照亮周围的阴云,形成了罕见的太阳雨。
一首贯穿未来整个暑假的音乐歌声传来,阮霖雪和梅雨眠迎着着艳阳走,雨丝丝落入眉间,风渐渐吹起发梢。
阮霖雪娇软着音,跟随着的唱:“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她伸过手,再次牵住了梅雨眠的手,眼角弯弯:“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梅雨眠静静倾听着,那时候她还以为,雨不会大到让她们看不见,风不会把她们吹的好远。
后来她们又去了附近的一座道教名山,三清殿立于山顶之上,云雾缭绕,阮霖雪出于信仰来拜了拜。
梅雨眠屹在她身边,目视正前方庄严,散发着浩然正气的三清像。
她听见了女孩起身后,对她说的话:“姐姐,我从来都相信缘分,前路漫漫,有些事我不会只看眼前,因为只要缘分不断,因果纠缠不清,在这个路口离开你的人,也许就会在下一个路口等你也说不定,对不对呀?
久违的,十月二十五号,从海城参加完微博之夜,梅雨眠再次踏上了临市苏城的地界,这次,是木月白跟随在她身边。
她乔装打扮了一番,并不是周末,古镇上的游客也不多,变化倒是很大,很多商业化的东西都进军了这里。
经年已过,她再找不到曾经与阮霖雪一起来过的任何蛛丝马迹。
连那首晴天,也只能在耳机里才可听到。
她又登上了那座道教名山,来到三清殿,这里还和以前差不多。
她给三清上了三炷香,以虔诚之姿跪拜,抬头注目三清。
并在心里问三清,也问自己,她和阮霖雪这辈子的缘分,难道真的从此就断了吗?
她不自觉就想起了女孩和她说的那句话。
像是一记天雷降到她身侧,她突然被炸醒,心在耳畔轰隆隆的巨响中,静了下来。
也明白了,何为心平可遇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
她曾回女孩:“对。”
她和阮霖雪的缘分从不会真的断开,一切都只在她的一念间,这个路口的重逢,不正能说明这一点吗。
接上缘分的线头,从来都紧握在她手中。
只要她想,只要她能承受得起,只要她还接受她。
她起身,双手做道礼,缓缓吐露一个“谢”字,身姿并不挺拔,也不再颓废,走出了三清殿。
回到北城后,她又把自己关在家里。
她从小的体质就是不能经历温差太大的转化,不然会发烧,这次可能就因温差的原因,她又发烧了。
江婉礼来看她,想带她去医院吊点滴,被她拒绝。
她躺在床上,凝望着她妈妈鬓边的些许苍白,心中五味杂陈,想开口袒露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江婉礼问她近期有没有定时去看心理医生,她没隐瞒,说没有,江婉礼满目的心疼,知道女儿的压力,从始至终都太大。
她想留下来照顾梅雨眠,梅雨眠以自己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为理由,送走了她。
发烧的第二天,烧到了将近39度,她只是吃了一粒退烧药,独自一人在孤寂的小洋楼浑浑噩噩。
那年夏夜,她去追逐女孩离去的方向。
闯红灯时,身子已经大半越过了那辆疾驰而来正捏刹车的电动车,后摆的左臂却没有,被狠狠撞上,她借力彻底躲开电动车,但也摔倒在地。
一时左手疼的她额头出了细密的汗,颤抖不止,也再没能追上女孩。
她去医院复查过,明明没事,但就是经常会颤抖隐隐作痛。
医生推测是心理问题引发的肢体化反应。
这次的发烧,似乎也加重了她的肢体化反应,不断颤抖着左手,她躺在床上,头脑发沉,全身滚烫。
身体酸痛难忍,头脑的神经好像也都跟着痛了起来,一阵阵的反胃,满身是汗。
恍惚间,她看见了阮霖雪为她拿来了一粒小白片退烧药,端来温水细声细语喂她吃药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