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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杜召跷着腿,坐在墨绿色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打火机,细小的火苗轻轻摇曳,照亮他冷冰冰的脸。

“筠筠,跟我玩躲猫猫呢。”

……

这老狐狸……

既然被发现,只能演下去。

邬长筠淡定地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书边的书:“睡不着,借本书看看。”

杜召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小小的火苗忽地消失,又“嗖”地窜上来。

房间暗下的那一刻,邬长筠听到他轻促的笑声,转瞬即逝。

“你骗小孩呢。”他的话里仍带着笑腔,“黑灯瞎火,你摸盲字吗?”

邬长筠早有准备,她拿出一只用来照明的微型手电筒,按下开关,直直地朝杜召打过去。

突如其来的光芒像月光下冷冽的刀锋割在他面庞,刺得眼疼,杜召微微歪脸,避开些,半眯着眼看光后女人隐隐的轮廓:“拿开。”

邬长筠反倒转着手电筒在他脸上画圈,晃得人眼都花了。

杜召抬手微挡了下,无奈地笑道:“好了,快瞎了。”

邬长筠这才挪开灯头,拿著书起身,往门口去:“借阅一晚,明天给你。”

杜召见人从身前淡定地走过,顺势拽住她的衣角。

邬长筠朝他看过去,又用手电筒直射他:“干什么?”

杜召拨开灯头,攥着她衣服的手用力一拉,将人拽坐到自己腿上。

邬长筠屁股刚落下,立刻要起身,却被他死死圈住腰,她不喜欢这样的禁锢,即便对方是心上人,也不喜欢。于是拿起手电筒不轻不重地砸了下他的脸:“松手。”

“不松。”杜召仰面看着她,声音懒洋洋的,忽然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肩头,像是撒娇似的,“疼。”

邬长筠接着又给他一下:“疼死你。”

杜召听这话,心里却美得很,蹭着蹭着,轻轻咬了口她的衣袖。

邬长筠不禁一颤,像被小虫子咬一口,酥酥麻麻的,带了一丁点儿痛意。

杜召头发湿湿的,落了几缕在额前,身着睡袍,里面像是什么都没穿……邬长筠记得,无论冬夏,他都喜欢光着睡觉。

只见身下的男人领口微开,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看得人心烦意乱。邬长筠一巴掌糊在他下巴上,用力往后推,胡渣扎得手心又刺又痒:“走开。”

杜召声音闷在她指间:“你压着我呢,怎么走?”

“那你松手。”

“抽筋了,动不了。”说完,吻了下覆在唇上她的拇指。

邬长筠立马弹开,又拿起手电筒直射他。

这样的光线下,人的五官、皮肤上的一点瑕疵都变得格外清晰,他的面容依旧好看到让人定力溃散,叫她有那么两瞬,自甘沉沦。

杜召分毫不顾强光直射的难受,瞥向掉在地上的书:“《泰绮思》,什么时候喜欢看小说了?”

“随便拿的,封面好看。”

杜召忽然笑了。

邬长筠皱眉:“笑什么?”

“原来筠筠喜欢这样的。”

邬长筠没听明白,用手电筒朝书照过去,只见白黄相间的书封上,一边印了字体巨大的书名,一边印了个袒胸露腹的人体,她只扫了一眼,没看清是男人还是女人,仍装作淡定地睨着他:“杜老板好雅兴,成天看这些书,小心身体虚了。”

“我虚不虚,你不知道吗?”

邬长筠看他眼里意味深长的笑:“早忘了。”

“我没看过,杜兴给的,说是讲的教徒和妓女的故事。”杜召戳了下她的腰,“要不一起看看?”

虽然这谎撒得不靠谱,但开口了,就得装下去。

“我拿回房间和你小舅看。”

“小舅还没回来,他忙得很,没空看书。”杜召眼睛有点花,按下她拿手电筒的手,“我读给你听啊。”

“谢谢,不麻烦了。”邬长筠去掰他落在自己腰上的手,“放开,我要回房间了。”

“急什么。”杜召更紧地圈住她的腰,“小舅妈的腰还是这么细,穿这么厚衣服,还是一巴掌就盖住了。”

他的腿很长,却满是肌肉,硬硬的,坐上去并不太舒服,邬长筠不敢过分挣扎,怕扭动起来将他睡袍弄散,只能用力掐他手指,可这男人铁做的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杜召!”

“嗯。”

“你放不放。”邬长筠严肃地看着他。

“生气了。”杜召瞧着气鼓鼓的小模样,可爱极了,松开手,“放,这就放。”

邬长筠刚要起身,杜召双腿轻轻往上一抖,将她颠起来,又坐回自己腿上,紧紧贴向腹部和腿间。

软软的,真舒服。

这一巴掌也是。

邬长筠手心火辣辣的,不说两人现在的处境,就算是从前如胶似漆的时候,他这么闹,该打也得打。她按住沙发从男人身上起来,理了理略凌乱的衣服:“欠揍。”语落,跨过书往门口去。

“站住。”

邬长筠不想理他,手刚落在门把上。

“小舅妈真是来看书的?”

邬长筠顿住,回首看他。

黑暗里,隐约看他勾了下唇:“书没拿。”

她又走回来,将地上的书拾起来掸了掸。

“你不是来找书的吧?”杜召瞧着她漂亮的脸蛋,“找书不开灯,鬼鬼祟祟躲我干什么?”

“不想和你说话而已。”

“是么?”杜召微微躬下腰,双肘抵在腿上,盯着半蹲在地上的人,“小舅妈不会地下党吧?来找别的东西?”

邬长筠心里一虚,他还是怀疑了,平复下刚才的怒意,起身镇定地俯视他,故意嗤笑一声:“是啊,专杀你这种汉奸的。”

杜召眉梢轻佻:“我就不能也是地下党吗?”

“是嘛,那你是哪边的?”

“小舅妈是哪边的?”杜召直起身,又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指轻点着柔软的绒布把手,举止孟浪,“小舅妈看不出是什么人,但小舅倒像长了一张共党脸。”

邬长筠语气平平,听似毫不在意道:“你去问问他,或者把我交出去,叫你弟弟严刑审讯。”

“那我可舍不得。”杜召从口袋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点上,抽一口,缓缓吐出来,清烟乘着窗帘依稀透过来的月光,寥寥升起,“说不定我们是同一阵营,我还是你上级呢。”

邬长筠瞧他这轻浮的态度,只当玩笑,走近一步,从他嘴里摘出烟,轻吸了一口,喷在他脸上:“大晚上,困了就去睡觉。”语落,将烟放回他手中。

杜召轻轻吹了口两人之间弥漫的烟气,想拉她,刚一抬手,迷濛的梦境瞬间消散。

再抬眼,邬长筠拿著书已经走出门。

连同光一起带走了。

杜召瞥向指间的烟,笑容逐渐敛收,深邃的眼中,只剩下烟火星的晃动。

他轻含住烟头,只是含住,任由烟头缓缓燃烧。

嘴里心里,都是她的味道。

……

第二天上午,杜召来到亚和商社。

听吴秘书说杜兴正在地下审讯室同从海银行行长问话,非要说人家私下集资给国军抗日,掰扯两小时了,还没个定论。

那行长确实是爱国分子,但身份在那,又无铁证,杜兴不敢用刑,他也不必过分担心。

十一点多钟,外面传来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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