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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简单小说网 > 【剑三·王遗风×谢渊】且拭此长锋 > 第一章·江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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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江南好

 

好啊好啊!我听两句,待会儿也得回去帮阿娘打扫家里啦!”

男孩儿果真捧起书,随便翻一页,给她念起来。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一首读罢,女孩儿即使没怎么听懂,也听得认真。

男孩儿合起书,轻声催她:“快回去吧,天色不早,等会儿你阿娘该到处找你了。”

“那你呢?”女孩儿歪头,“怎么不回去?”

“我爹爹去帮隔壁村的张大牛写状子了,让我在这里等他,估摸着过会儿就该回来,我再和他一起回去。”男孩儿解释。

“那好吧!”女孩儿站起身来,往村子的方向跑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朝他挥手:“我们明天再见,小陶哥!”

“再见。”男孩儿也笑着跟她挥手。

“——紫霞。”

送走小女孩儿没过多久,果然,打道路尽头来了一位中年书生,手里还拿着一把羽扇,一边走,一边扇风。

见到树下读书的男孩儿,他笑着喊道:“寒亭,回家了!”

“来啦!”陶寒亭高兴地把书抱在怀里,朝爹爹跑去,“爹爹,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帮到张大牛?”

“帮上忙啦,给他写的状子,明天就拿到县里去,绝不会出错。”陶父笑眯眯地说。

“那就好!”陶寒亭点头,又问:“张大牛给了多少银钱?”

“没收他的钱。”陶父摸了摸孩子的小脑瓜,慈爱地说:“乡里乡亲的,农忙时节他也帮过咱家不少,举手之劳,怎么收人家钱?”

“爹爹真好,我以后也要做爹爹这样的人。”小陶寒亭牵着爹爹的手,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回家了。

等父子俩的身影远去,方才小孩儿读书的那棵大树茂密的树冠却动了动,从里面跳出来一个人。

正是王遗风。

王遗风此行本是想去长安,不过念及路途上歇息方便,他选的路是要走浐灞平原。但那些市井小民,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争夺不休,王遗风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所以不曾找农家借宿,一路上能住客栈就住客栈,跟客栈老板只有金钱关系,并无深交。

然而到了此地,他在树冠上歇息时,却碰到这么一对父子,交谈言语真挚、爱民之心不曾作假,倒让他升起了几分探究的心情。

王遗风向来想做就做,于是一路上远远地跟着这对父子,看着他们到了村里,受到路边正端着碗、抓着饼吃饭的乡亲们的热情问候,看着他们亦是真诚地在和那些普通百姓交谈,问天时、问家常,而那些王遗风不喜欢的、斤斤计较的乡下人却把家长里短对他们全盘托出,还邀请他们来自家做客吃饭。

两人自然是谢绝了乡亲的好意,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陶母站在篱门外,笑着看他俩归家。一家三口在门外随意说了几句闲话,陶母牵过陶寒亭的手,一起进房去吃饭了。

王遗风在隐秘的角落等了很久,等到听见他们已经吃完饭,在商量要不要准备歇息的时候,终于去敲开了他们的院门。

很明显,他听见了陶母讶异地问:“谁?”

陶父按下妻子,说:“许是乡亲有事。天色晚了,你就在家里别出去,看着孩子,我去开门看看。”

果然,下一刻走出来的就是陶父,还顺手关上了家门。

见到是陌生人,陶父明显戒备起来:“阁下是?”

“在下游学士子,严谭。”王遗风不知怎么想的,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个好久没用过的假名。

他近一年来多来往于七秀坊、长歌门这种风雅之地,因风流不羁、气度非凡而小有名气。按理来说,报个真名也没什么,可偏偏很少见的嘴比脑子快,等王遗风反应过来,对面的陶父已经说:“严公子可有什么事?”

“在下想前往长安,却虑及夜间有猛兽出没,所以准备歇一晚再走。但在这里逛了一圈,却没见着客栈,不知能否在贵府借宿一晚?”王遗风对陶父说。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们镇上确实也没有客栈,往常的行客都是在农家借宿,给少许银钱就好。王遗风说话彬彬有礼,长得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无害模样,陶父也信了他“游学士子”的说辞,打开院门:“贵府称不上,但寒舍留公子住一晚还是可以的,只望公子不嫌弃才好。”

“哪里,得遇收留,已经十分感激。”王遗风向他道谢,随他走进家里。

这个家和王遗风设想的倒是十分相像,看起来没什么钱,家具、物件都用旧了,但整个室内十分整洁、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个蜘蛛网都没有,就连窗户纸上的破洞都被仔细糊上。这夫妻二人都是勤快、讲究的人,这点十分合王遗风心意,心里盘算着要给多少钱才合适。

但当他提问给钱多少的时候,陶父却拒绝了:“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严公子来者是客,我们只是借了一张床给你睡,哪有要收钱的道理?”

世人庸俗,总免不得为这几钱银子大打出手,这人却不收,王遗风颇感意外,但还是坚持要给:“陶先生,严某虽是借宿,也会用你家的茶水。即使水不要钱,但把水挑回来也是辛苦,所以这银钱无论如何,都请陶先生受下。”

两人推拒几次,陶父实在说不过王遗风,最后还是收了他二十文。这是一个极少的数字,但这个钱给出去,王遗风安心,陶父收着也没什么压力。

银钱的事情谈好,王遗风才落座。

饭菜已经收了,陶母问他要不要吃饭,自己再给他做一点,王遗风只摇头,说自己带了干粮,给点水就好。陶母便架上柴火现烧水,掰了一点陶父的茶叶,给他泡了一壶茶上来。

陶母忙活的时候,王遗风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小男儿就坐在饭桌子对面,拿着白天没看完的《诗》正在灯下专注读着。

想起他白天对着那小女孩念“桃之夭夭”,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

王遗风顿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小孩儿,你读得懂《诗》?”

“读过的,就懂。”陶寒亭答,“即使不懂,也会一直读,读到懂为止。”

“小小年纪便这么努力,想考功名?”王遗风又问。

“当然是要考功名的。”陶寒亭放下书,看着他说:“因为我要做好官,保护百姓!”

小孩儿的眼神单纯又亮晶晶,是未涉世事的干净和坦率。

那样的眼神极其少见,忽然就让王遗风想到了一年前那番奇遇,还有那个让自己略生绮念、最后还是放过的人。

谢渊。

一年过去,他和谢渊不曾相遇,也没有在江湖人口中听到过那个小参将的消息。

的确,区区一个天策参将而已,这样的小角色江湖上一抓一大把,又有谁会提起他呢?

也不知一年光阴,是否把那小参将的锐气磨掉些许。若是那样的话……可惜。

陶父也来桌边坐下,王遗风压下心中念想,正想问问这镇上离长安还有多远,却又听到了院门外有人在喊:“陶书生,您在家吗?”

“像是里正。”陶父又站起来,“严公子且坐着,我去看看里正上门所为何事。”

陶父走出去,和里正压低声音交谈。王遗风内力深厚,听得也分外明白。

原来这里正来,是告诉陶父,县里前些日子出了一起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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