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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青年所知甚少,连名字也想不起,只知道韩丞相的小儿子,打小便是人尽皆知的病秧子,据传他在母胎中先天不足,出生后请遍名医,也无力回天。

冬夜的寒风刺骨,瑟瑟吹来,扬起裙裾,她半是抚慰,半是试探:“你……不要难过,若找不到人说话,与我说也一样。我言而有信,定不会往外透露半句。”

少年望着她煞有其事的模样,乐不可支:“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她分明很认真,究竟哪里好笑了?

还想再说什么,远处传来燕怀瑾唤她名字的声音,裴筠庭朝廊下的人行过一礼,道:“我该回了,世子也莫要再吹风,当心着凉,有缘再会。”

“好,你去吧。”

他收回视线,方才裙角翩翩的地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而他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镇安侯府……裴筠庭啊。”

承乾殿辞岁(下)

酒过三巡,银烛将残,玳筵初散。

承乾殿内的屋檐下,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紧挨,凑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

“写这里!笨手笨脚的……你这狗爬的字真是半点不改。”

“你管这叫狗爬?”

“别废话了,再晚一些,过了时辰,下起雪来就不好放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放个灯,哪里来这么多讲究。”

只见燕怀瑾双手虚扶着孔明灯,暖光将他眉眼间的冷冽尽数化开,他指尖还沾着点墨迹,催促道:“好了没,我放手咯?”

裴筠庭点好火,直起身来,拍拍手:“行了,放吧。”

二人并肩而立,目送孔明灯缓缓升空。

燕怀瑾忽然想起前两年,也是如现下这般,他们一起坐在承乾殿檐下,裹着毯子辞岁。

他鼻息间萦绕的满是裴筠庭那若有似无的香味,一转头,一低眉,便能清楚瞧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四目相对,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他敛起眉目,沉声问道:“仍记有年辞岁,你同我说想要走南闯北,游历人间。我一直好奇,你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经他一提,裴筠庭也忆起旧事。

彼时她将慈庵的游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心生向往,萌生出想要走南闯北,踏遍大齐江水山河,看尽世间繁华的愿望。

天高地迥,宇宙无穷,何必拘于一格,循规蹈矩。

所以才会许了那样的愿望,才会有后来两人都铭记于心的小约定。

一番解释后,燕怀瑾借洁白如玉的月色,凝望她的侧颜,声音不自觉压低,其间分明带了刻意的蛊惑:“那你今年的愿望是什么?”

裴筠庭抬头,风萧萧瑟瑟,毫不客气地灌进衣中。她抬手将鬓边碎发勾到耳后:“愿四时皆安,亲人朋友,岁岁常相见。”

接着她转头:“你呢?”

燕怀瑾未置一词,半倚阑干,仰望星空穹顶,许久才道:“我本想着,若你的愿望多一些,便由我替你许。”他偏头,四目相对,“我的愿望,自己可以实现。”

一簇烟花冉冉升起,点缀了黑暗的长夜。

烟花颜色几经变幻,映出裴筠庭的片刻呆滞,却掩盖不了自心底涌出的悸动。

孔明灯散发着暖黄光晕,悠悠飞向夜空,直至与星屑融为一体。

雪花纷纷扬扬落入她额前碎发间,裴筠庭心跳如烟火初绽般剧烈,半晌,她在这片喧嚣中莞尔一笑:“燕怀瑾,新年快乐。”

……

马车悠悠自宫门驶出。

裴筠庭被燕怀瑾带走后,便仅剩裴瑶笙与林舒虞共乘一车,赶回镇安侯府同亲人守岁。

这个时辰,正值各家欢聚一堂,辞旧迎新,故道上空无一人,唯有一串整齐清脆踢踏的蹄声不绝于耳。

母女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忽闻车壁外传来一阵车马的疾驰声,由远及近,最后缓缓停在她们的车辇旁。

车壁被人轻轻叩响,林舒虞倏然睁开眼,眼神打趣地看着裴瑶笙。

什么都没说,又好似什么话都说了。

裴瑶笙的脸火辣辣的发烫。

显然,她们都已猜到车壁外头的来者是谁。

掀开帘子,她没有直视那人的灼灼目光,只一味盯着他的皂靴看。

头顶适时传来一声轻笑:“几月不见,阿瑶怎这般害羞,全无此前——”

话音未落,便收到裴瑶笙的怒视,他识趣地住嘴:“我不说就是。”

裴瑶笙面无表情,平静得仿佛不带一丝情感:“瑶笙记性不好,不曾记得与阁下有过渊源。一个月前见过的人事都记不太清,更何况数月之前……阁下莫要再与我开玩笑,若传出去,坏了名声,便不好了。”

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这样得体的称呼仅适用于点头之交,却不该横亘于目成心许的爱侣之间。

他心知裴瑶笙心中有气,并不急于一时,配合道:“那不知,阿瑶姐姐可曾有过婚配,若没有,嫁与我可好?若有,何不弃了那男人,我定不会让你委屈了去。”

裴瑶笙嗔他一眼,斥道:“孟浪。”

说起来,她与裴筠庭真乃难姐难妹。燕怀瑾还好,左右只是迟了一晚,那份风尘仆仆的急切可是无法隐瞒的。

然而眼前这人,不徐不疾,有时间与帝后传信,策划这么一出“惊喜”,倒未曾告知他的去处。数月前留下口信便匆匆离京,婚事也因此延迟数月,若非了解他的性情,裴瑶笙险些以为他要悔婚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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