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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

 

像程念樟这样体量的明星,就医被拍,事态可大可小,随行人员因顾及舆论和定责,第一反应竟是通报上级做出指示,由此硬生生延宕出了不少等待的虚耗。

好在这趟行程的地接,来自川省政府的文宣部。上面听说这大明星身体出了问题,反应果敢,直接喊来急救开道,从川西一路畅行,护送回了天府。

程念樟本人的病理反应,实际并没有外人想地那么严重,到了低海拔地区,足氧环境下,他体力和精神都恢复地很快。

只是要命的咳嗽始终停不下来,他的胸腔内还偶有阵痛,会不自觉起些干呕,大概率像肺上染了炎症,常见的急性毛病,回去挂水休息两天即可。

然而初始小谢太情急,没想把阵仗搞得过大,从上到下惊动了不少人,最后还占用了大批社会公共资源,如此一来,为防后患,对外扭直作曲的文章,那肯定是妥妥要去做的了。

否则不好帮政府层面打圆场,顺带也容易给程念樟落个高调矜贵的口实。

于是小谢赶忙联系自家宣传,编辑了些透露病情风声的消息,在各大社交媒体集中式传播。

一番发酵后,很快,与程念樟相关的词条,便迅速冲上热榜,连带川西和成都一道绑定着闪现,把本来无声无息无经费的政宣项目,瞬间引入到了大众视野。

纪录片还未播出,就已催发了对于相关地域和事件的讨论。

事态的发展,政府部委乐见其成,所以就算当夜程念樟已无碍,也没一个当事人出来辟谣他病重的消息。

小谢在他们一行回成都前,有接过罗生生的一个电话。

当时他和自己老板分坐两车,干脆就无所顾忌,放飞自我,挨近话筒后,对着那头便是一顿暴骂。

语气急地……好像程念樟真快要死过去似地,吓得罗生生都不敢轻易接话。

“我……我不知道他病了……”

“那你知道什么?”

“他还好吗?为什么打不通电话?”

“救护车上吸着氧呢,有空回你才怪。”

这话里的场景,听着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但实际就是正常的急救流程,说是吸氧,本质不过找个由头让人卧躺罢了。

他们接着又拉扯了两句,小谢酷爱夸大其词,罗生生到后头,基本都是在啜泣中听他絮叨自己男人的惨样,说程念樟这两天,是吃,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夜夜靠止痛药才能纾解一些反应。

她后来也不知怎么挂的电话,上工拍摄了半天,人都是恍恍惚惚的状态。傍晚打开新闻,铺天飞来,全是那男人被送到军区总院的消息,坊间各有臆测,却反常地没见官方有任何澄清。

事情……

好像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程念樟全程被辗转着送医,周边政府陪同人员陌生却殷切,好几双眼睛时刻盯着他,不似送医,倒像是去坐监。

他后来也抽不出空档去回罗生生消息,直到入院送走几茬领导,配合他们采完内部通稿的素材,方能得空处理自己的事情。

当时已是夜深,他回电过去,罗生生竟是关机的状态。

微信里最后的消息,是她的十几通语音来电,刚才人多不方便回,现在没人了,她又关机。

真是造孽。

“罗生生路上联系过你吗?”

他半躺着,侧头问了句陪床的小谢。

“联系的。”

“说了什么?”

小谢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被自己老板这么一问,刚才打电话的那股子劲就再寻不见,气势偃旗息鼓,垂眸回道:

“就说了你在救护车里,还讲了些前两天的情况。”

“胡闹!咳……外面搞成那样我不追究,和她讲这些作什么……咳……”

鞭长莫及的,又不是大事,说多了辛苦,除了给她徒增烦恼还有什么效用?

“evan,她既然是你女朋友,本就该同甘共苦,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藏着掖着的人,生个病又不丢份,却死活不说。”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程念樟从前没发现,最近是越发觉得小谢有些多管闲事。

“你出去休息吧,咳……我自己待一会儿。”

今天整个白天到晚夜,各色人等闹得他耳边嗡嗡个没停,现在难得觅个安静,他不想再去和自己下手辩驳些有的没的。

小谢也不恋战,起身帮他瞧了眼手上挂液的余量,看着时间应当还久,便也没提出逗留。

“我等半小时喊小邹进来吧,evan你困了睡就——”

“咚咚咚”

话到一半,敲门声响。

小邹像是有心灵感应,里面刚提自己名字,他就开门探了个头脑进来,压着嗓子,小声呼了个名。

“谢—总—”

“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大半夜来喊魂。

“啊!evan还没睡呀。”

这小伙子眼尖,看室内没人休息着,便舒了口气,终于敢放开声量说话。

他把门开大了些,用手指向这层楼护士台的方位,继续开口:

“前台说有人要来探望,那人问我们方不方便,不方便她明天再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要探望,也是事多的。

“男的女的?什么来头?”

“电话里听是个女的,说是evan的朋友,其他多的没细讲,让我先来问问你们,讲话挺客气的。”

朋友?

女的?

对外人还这么语焉不详。

结合刚才关机的异样,程念樟瞬间心如擂鼓,怕不是罗生生头脑一热,连夜从广州飞了过来。

于是这男人赶紧抢在小谢前开口:

“回她方便的。”

“哦哦,好的。”

小邹应承完见没有别的吩咐,直接回身离开。

待病房阖门后,程念樟把欲走的小谢叫住,抹面问他:

“我脸色看着还好吗?”

“还……还行吧,苍白了点。”

“咳……那你去帮我烧点热水,再让护士拿条给陪床用的毛毯进来。”

一听陪床,再结合程念樟的表现,小谢方才恍悟,表情顷刻从云里雾里,转为满面的不可置信。

“是生生姐?她执行力能有这么强?”

广州飞来成都单里程就要三四个小时,还不算路上和候机耗费的时间,像她这种临时起意的行程,排除所有突发状况,最理想的情形,少说也要七个小时往上才能赶到医院。

理智上看,怎么也不该是她……

“见面不就晓得了。”

小谢算是服了。

因拗不过程念樟,他个打工仔最后也只能自己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出门照着吩咐,把里外都打点了一通。

大概三刻过后,护士进来换液,门扇打开,身后一道还跟了个风尘仆仆的高挑倩影。

那女人身着及踝的驼色大衣,腰间收束,漏出的赤脚脚背,踏住高跟,落地声声尖锐,即便暗夜里,她也依旧妆容完整,首饰齐备,盘发利落梳到脑后,一丝不苟地,于精致中夹裹了十足的犀利。

“念樟,你吓到我了。”

目送走护士,张晚迪瞟了眼小谢,关上门后向病床自然地缓步走近,毫无忌讳。

她落座后摘去海蓝宝的饰戒,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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