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竹羽椿原是假寐,没想到眯着眯着真睡着了。而在她沉睡之际,察觉到脑门被外力重重弹了一下。
“别睡了。”
是苏霏。
“操。”她的手掌隔着刘海贴了下额头,侧过头瞥了眼身旁拿书包开车门的苏霏。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
她一觉醒来,车外已是灰蒙蒙的一片。天气变幻莫测,明明上车前还看得见太阳,现在车窗上却密布雨线。
她的眼睛有些散光,睁眼后好长一段时间视线是模糊的,竹羽椿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体会了。她喊林付星,没人答应,司机跟她说,那个小姐先走了。
她刚想拿出书包里的伞,却在苏霏拉开她车门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又收回了手。
原来他绕了一圈为的是帮她拉开车门,竹羽椿还以为他自己先走了。
“下雨了,动作快点。”
苏霏单手撑着伞,微微侧过的脸,他以为竹羽椿没带伞。
“砰”地一声关上门,竹羽椿侧身看了眼他抵在车门上那只收回的手。
白皙的手臂上带着只卡地亚的手表,节节分明的手指重新放在伞柄上,手腕处的雨水顺着青筋突起的手臂流进手肘处,他换了个姿势拿伞,给竹羽椿留了一大半的位置。
“林付星呢?”竹羽椿看着掉头离开的车,抬头张望着。“她带伞了吗?”
“她有伞,说什么去文具店拿快递。”
“哦。”
竹羽椿没再多问。
他们的肩靠在一起,感觉热源的靠近,苏霏往旁侧了一下,要么低头要么侧过头,偏偏还要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
尤其是女生。
他抵在伞身上的手指都在颤抖,竹羽椿抿了下唇。
又不是就他一个人紧张。
她当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不就是怕熟人看见嘛。
她也怕啊。
“其实我带伞了。”
阴影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动作将两人间的旖旎打散。他直接将整个伞移到他的一侧,竹羽椿的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了头上滴下的雨水。
“你不早说?!”苏霏微恼道,“那你别撑了。”
亏他还怕她被淋湿。
“喂,现在在下雨哎。”竹羽椿一把握住伞身,她刚跑到伞下苏霏就把伞移到别处,两个人开始了争夺战。“刚刚不还挺绅士的?”
“我懒得再拿了,一起呗。”
“不。”
伞在俩只手的作用下晃来晃去,他们各湿了一半。两个人一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坚持到测温棚。
全然顾不上别人的目光。
“同学之间撑个伞怎么了,你还害羞上了。”上半句竹羽椿说的理直气壮,下半句她就闷在喉咙里含糊说道。
“你才害羞呢。”苏霏反驳性人格又出现了。
“喂,我脚都进水了。”她指责道。
“我也没好到哪去。”苏霏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
他裤子湿了一大半。
“可我就喜欢和苏霏撑一把伞~”
竹羽椿从测温通道走过,嘴上这么说着,但出来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自己的伞。
心脏似是被雨箭直击心脏,闷地一声,稳稳把苏霏的脚定在原地。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大步走到她身边。
俩个伞碰撞了下,竹羽椿的伞尖带动伞身微微晃动,她下意识地抓紧伞柄。
“我不喜欢和同学撑伞。”
雨声中,他的声音闷闷的。
竹羽椿眼睛亮了下,这一秒的她否认了她上一秒的自己。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难道只是同学吗?”
她那句“我们不是好朋友嘛”的话还没说出口,苏霏的倏然逼近,让她张嘴说不出话。
“你觉得呢?”
柏预沅是她的前男友,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上来就和她动手动脚的人是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学弟。
苏霏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些她身边的人。
他不是个很想了解别人社会关系的人,偏偏某人总往他身边凑。让他不得不看清。
他不喜欢太拥挤的地方。
竹羽椿的身边就是。人多得他想要远离。
她哪来的时间认识这么多人?换句话来说,她能不能别招惹那么多人?
她很健谈吗。
竹羽椿看着他阴沉的眼神,她闪烁目光,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把他惹毛了。
难道他还在为刚刚淋雨的事生气?
毕竟他比自己还爱干净,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
竹羽椿干咳了声,苏霏就知道她想转移话题。
“竹羽椿。”
对他突然喊自己名字,她有些疑惑。
“啊?”
“你到底怎么想得?”他们被雨伞阻挡着,保持着濒临破碎的距离,剑拔弩张。
竹羽椿想着,要不要走近点说话。
他刚说完,不等她回答就大步离开了。
“别再自说自话了。”
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竹羽椿被他的话带进去了,溅起的水花很大,她裤子背后早就脏了。想追过去让他说清楚,但跑了几步就不想能跑了。
她脑子懵懵的,她边走边回忆刚刚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是,他装给谁看呢?
竹羽椿刚走到高三大楼下就看到了年级主任。
周围的同学看见徐主任站在楼下,一个个都跑起来了,竹羽椿也在这个队伍里,在奔跑间,她终于记起了茱翼的话,那句“他喜欢你”。浑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般一股劲地往上涌,烫得她心跳加快。
难道是她的记忆出现错乱了吗,她怎么不记得苏霏跟她说过类似“我喜欢你”的话。
竹羽椿幻想着苏霏被自己婉拒的画面。
那场面貌似挺爽的。
虽然不可能。
他一个人演什么独角戏呢?
——我靠,他不会真日久生情喜欢上我了吧?
——我性格这么烂都有人喜欢?
竹羽椿在心中品味着。
柏预沅看着竹羽椿小跑上台阶,她的心情貌似还不错。他的睫羽一颤,嘴唇微动,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和她匆匆说了句就赶忙往楼梯上爬。
竹羽椿就听到他急促地说了一句:
“快迟到了,椿。”
竹羽椿如梦初醒,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臂,发现自己压根没带手表。她脸色一沉,也很快加入了楼梯战。
她俩台阶俩台阶地跨,等她扶着楼梯勉强喘气爬到四楼时,柏预沅已经凭着矫健的步伐爬到五楼了。
他爬楼梯为什么看上去这么轻松?
竹羽椿快羡慕死了。
“六点十七分。晚了两分钟。”好巧不巧,今天朱晓芳又坐在教室里。
竹羽椿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彼时的柏预沅已经拿着书往黑板报的方向走了。
她紧随其后。
“你们这一桌都迟到了。”朱晓芳冷漠地将作业翻页,她正低着头握着红笔改同学们的作业,想必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后面都快站一排了。”
“马上要月考了,把心收收。”她对全班说。
“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