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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那我就帮姑娘把这小物件丢了吧。”

“行!”陈澍爽朗道,又开玩笑一般地说,“那我还需要再谢你?一遍么?”

——

夜里最后两场比试,显然就不如白天那样惊险了。该赢的赢,该输的输,南台这边那擂主守住了擂,北台这边也是三场干脆利落的胜利。

月上梢头,何誉回院中?的时候直打哈欠,连道看困了。也许正因此,他仍不曾发觉陈澍与云慎间?不同寻常的氛围,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睡。

但话又说回来,连陈澍本人也不曾发觉有什?么异常,她自?问白日里处事干脆利落,夜里口风也紧得很,牢记着沈诘的话,两次见到何誉皆不曾说漏嘴。

不管云慎是如何转转反侧,一夜无眠,总之这两人是足足地睡了一个好?觉,陈澍还来得及起来打坐了一会,神清气爽地同何誉前往论剑台。

这一轮,可?是比昨日如是盛大的第二轮还要隆重十分。陈澍昨日见了,已觉得煞是热闹,因而先是不以为然,及至到了那论剑台之下,才为之震撼。

原来那直入云霄的十二个擂台,状似楼阁,当真是作楼阁用的。一夜之间?,这十二个楼阁中?间?竟凭空添了数道铁桥,当中?交相铺着几层新建的木板,将那论剑场四?周空荡荡的空中?填满了坐席,而正中?央簇拥着的,正是那独独在中?心的两座擂台。

“今日我们是在哪个论剑台上比呀?”她抬头瞧了眼那坐得密密麻麻的坐席,不禁压低了声量,悄声问何誉。

“两个论剑台。”

“我知两个论剑台都?有用,但不总有分南台和北台的么?”陈澍问,“就似昨日那样。”

“不。”何誉缓了缓,似乎在措辞,“是两台齐用。

“——也就是,若两人比试,是一人在南台,另一人在北台。”

这一日的天光同样明净,从?论剑台下往上望去,只见碧空如洗,又被?黑压压的临时看台不规则地盖住。既知道了第三轮是隔台相比,这一压,衬得?漏下的日光越发通明,那论剑台也越发显得高耸,几?乎教人喘不过气来一样,好不壮观。

云慎与陈澍一同抬头?,望去,又很快回了头?来,同何?誉道:“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若不危险,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了。”何誉无?奈道,“论剑大会出?名,自然靠的是这些?危险、希奇的比试,才能引来如许观客,有了这些观客……”

“……那些‘武林人士’才能扬名天下,过足了大侠的瘾。”云慎接道。

何?誉笑着摇摇头?,又四下瞧了瞧,有些?小心地补充道:“也不全然是图些?虚名。几?大门派更是为了打出?名堂,打出?了名堂,才能招来那些?好苗子,门派才能几?百年屹立不倒。”

“恐怕不是几?百年,”云慎意有所指道,“这些?门派,平日里铺张浪费,单论每年那些?招来的新弟子,怎么够花销?你们寒松坞多少算是手艺活,不难维持,旁的门派就不一样了,对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这每五年一届的‘名堂’,可不止眼睛能瞧见的酬报,端看那些?看台上坐着的观赛者,密密麻麻的,尽数都是日后可谈的一单单生意。”

陈澍原本仰着头?,正好奇地瞧着那一夜之间冒出?的看台,和?看台上来往的各色人物,听?了这话,也侧过头?来,辩道:“舞刀弄枪也不比农人累,但凡会点手上功夫,打几?只野兔,也饿不死啊,何?须弄这些?花花哨哨的东西,就为了多从?看客兜里捞两?块银子?”

云慎瞧她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温和?:“你以为谁人都同你一样,情缘进山林里打野兔吃?”

“也是,旁人不知道,至少李畴是不愿的。”何?誉中肯道。

说着,三人对视一眼,瞧瞧前面穿得?比昨日还华丽的李畴,俱都无?言笑了。

也不知前方李畴听?没听?见这一席话,总之瞧着他的背还是一样挺直,头?戴的桂冠在旭日下熠熠发光,两?瓣羽毛一黑一白,同宽袖一样随风而动,更是在这一众身?着劲装的参赛者中引人侧目。

不多时,几?个参赛者被?引至论剑台下,正中心的坐席里。那锣鼓作响,官府更是从?衙门里搬来了好几?个赤色大鼓,伴着锣声和?钹声,击鼓者从?每击都分?明到慷慨激昂,雨点一般地声势浩大,场中看客也躁动起来,欢呼声跟着那鼓点,愈走愈响,愈走愈烈,终于止在一声悠久清越的钟鸣当中。

陈澍也不自觉地发出?小声的惊呼,何?誉觉察到了,回头?冲她笑笑,她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

“论剑大会,第三轮,第一场!”高台上有官差正高声喊着,“南台二人,天字台赵笠,逍遥宫莫咏,北台二人,洪字台于旭,碧……碧阳谷……”

那人大抵不曾想到第一场便抽得?如此有看头?的一个对局。赵笠于旭二人本就是江湖中颇有盛名的二人,一人是坠入绝壁之下,忍辱负重?十余年,报仇雪恨的奇女子,一人是叛出?前朝禁军,身?负密辛却又归隐江湖的赵氏三代传人,据传二人还有一段感情,至于真假,就尚未可知了。不说此二人的交锋已?大有看头?,就说那另外两?个抽中的门派,一个是六大门派排名最末的逍遥宫,一个是九小门派苦苦争先几?十年,虽有实力,却屡屡受挫的碧阳谷。

这近百年间碧阳谷一脉的希望,几?乎就背在李畴的身?上了。

也不怪乎人道碧阳谷早就该跻身?六大了,他昨日连战三场,比到最后一场时,也不过就是多落几?滴汗,身?上沾些?血——若陈澍多见过几?场李畴的比试,她还应当知道,连那衣袍上如血一般的赤红也不过是碧阳谷花了重?金打造的锦缎,只不过天光一照,丝线流转,鲜妍得?好似血一般。

“碧阳谷,李畴!”

只听?那官差颤颤巍巍的话音还未落,台下便响起另一道铿锵鼓音一般的嗓音,随即,便看见那身?披彩衣的李畴动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纵身?跃起,攀着那几?道新铺成的天桥,顷刻间,真如飞鸟一般,翙翙飞上了那论剑台。

场中自是一片惊叹之声。

连何?誉也张大了嘴,不由道:“这轻功,果真是非同凡响。”

陈澍却眨眨眼,小声说:“难不成他今日穿得?这样招摇繁碎,就为了这短短一跃?”

“……他平日里也是这样穿的吧?”何?誉不确定地道。

“非也,今日那衣袍格外宽大,冠帽又小,可比平日里轻巧多了。”陈澍仔细想了想,又道,“且平素里论剑台光秃秃的,可没有这样借力的天桥,也就是今日才能容他耍这一遭——”

这一通闲话,二人前面站着的另一个参赛者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侧过身?来,认真地听?完了,末了,道了一句:“有理。”

“是吧!”陈澍立刻又翘起了尾巴,很把那人引为知己地拍拍他。

只是那人身?量颇高,又站得?不近,陈澍这一拍,不过就能拍到他的胳膊,看起来就没那么潇洒了。何?誉见了,讪笑着对那人行了个礼,冲陈澍道:“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云慎了,一套一套的。”

“我这是长进了!”陈澍挺挺胸脯,道,“难道哪里说得?不对么?这么看来,云兄方才说那些?表面光鲜的门派,恐怕也有碧阳谷一份——”

“此话不假,几?大门派大都是表面光鲜,内里难以为继的。”那高挑的陌生人道,又有些?腼腆地补了一句,“姑娘你小小年纪,不仅能闯入这第三轮,还一语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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