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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姐姐若是?愿意,哪天我们?一道?做梅子酒, 很快便能喝上。”她?轻笑着说道?。

端宁公主莞尔:“快些回去吧, 天色要晚了。”

“嗯。”崔琤点?点?头, 笑着将帘子拉上。

初雪便落在两人分别的一瞬间?。

下马车后她?没有撑伞,而是?淋着细雪回了院落。

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侍女和仆役也都?出来赏雪。

魁梧高大?的家丁小心地采撷树上的晶莹雪花, 年纪小些的僮仆已经开始打起雪仗来,一时之间?府里很是?热闹。

崔琤也被这欢畅的气氛所感染,在庭院里玩闹了许久。

“冷不?冷呀?姑娘。”翠微又取来一件披风,并为她?系上缨带戴好兜帽。

她?一边执着小瓮收雪, 一边说道?:“不?冷的。”

小瓮装满后崔琤才?肯进屋, 但她?还是?一直忍不?住趴在窗边,看绵密的细雪变成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直到?府里一片银白。

沐浴过后她?舒舒服服地窝在软椅上继续看雪,地龙烧得极旺, 以至于内室中有些太热了。

一位女使忽然冒着雪赶了过来,年轻的侍女有些疑惑:“今日下着雪, 女使怎么这时候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年关将至,还能有什么坏事不?成?”翠微温声道?, “我去接待,你快备些茶准备招待。”

女使捧着一个檀木盒撑着油纸伞缓步走来,她?眨了眨眼睛向翠微笑着说道?:“又是?郇王殿下送来的礼物。”

“附着的信笺特地写道?,知?晓姑娘前几日病笃,不?须姑娘再写回信。”

大?抵是?加急送来的贵重礼物,不?然女使也不?会这样急切地过来。

檀木盒不?大?不?小,但保存得极好,远隔千里跋涉而来却连丝毫破损也没有。

翠微目光微动,面色如常地笑着接过:“有劳您了。”

女使仅在外间?喝了盏茶便又匆匆离去,翠微捧着木盒亲自送到?崔琤的跟前。

“什么事呀?”她?软声问道?。

小姑娘依然将目光紧紧地放在窗外的落雪上,那痴迷的样子就像从未见过雪一般。

翠微斟酌字句,温声说道?:“是?郇王殿下突然送来了礼物。”

若是?先前郇王送来礼物姑娘定然会展露笑颜,但现今她?却连如何同姑娘说这事都?犹豫再三。

她?将檀木盒放在窗前的梨木矮几上,轻轻将它打开。

檀木盒上的机关颇为精巧,打开的一瞬间?层层软布像花束般展开,一树深红色的寒梅玉雕便立在了崔琤的眼前。

既贵重又不?落俗套,与送它来的人一样都?清贵十分。

偏生这玉雕周遭还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凛冽清疏的冷香瞬时冲散了内室的燥热,饶是?翠微也有些讶异。

崔琤抚着额头,缓声说道?:“寻个安稳的地方摆起来吧,若是?父亲和兄长问起,你如实?告诉他们?便是?。”

她?没了兴致再继续看雪,进了床帐后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夜里雪越下越深,皑皑的白雪将苍穹都?倒映得发白。

崔琤没有穿鞋光裸着双足站到?了窗前,她?动作极轻连守夜的侍女都?没有惊动。

暗夜里玉雕的花叶上闪烁着微光,当真像极了夜雪中的梅花。

幽微的冷香涌进她?的鼻间?,并缓慢地蔓入她?的肺腑,让她?逐渐生出一种醉意。

她?忍不?住地向那树玉雕的梅花靠近,连魂魄都?被牵引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后,崔琤才?发觉她?是?做了个梦。

她?醒在了梦里。

崔瑾的婚事定在十二月上旬,京中已经下了两三场雪,崔琤每次见雪还是?像初次看到?般很是?痴迷。

战事的适时结束更?让新?年又多了几分喜气,今年是?个好年,许多人都?这样说。

但除却欢愉的事总还有令人忧心的事,先前便有人说太子熬不?过这个冬天,现在更?有人说太子大?抵就在这几天了。

她?没了解太多,有些事是?人事,可还有许多事是?天命。

十二月壬辰,距离崔瑾的婚事只有三天,崔琤半是?被迫地陪着她?出了次府。

今年天寒,而她?的身子又十分单薄,因此崔珏早早地就与她?说过不?可再常常出游。

崔琤本是?不?想去的,通常婚前去拜佛都?是?由年长的女性长辈陪同,她?陪着去算是?什么?

但她?们?几个的母亲都?去得早,祖母年迈,若令姑母陪着嫡姐去更?是?尴尬,是?以便择了崔琤这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妹妹前去。

崔琤之所以同意,仅是?因为明日李澹要回京。

她?今日出去一趟便可假意患了风寒,往后的许多事都?可以推拒。

尽管那天崔琤已经将话说到?了那个地步,但她?心中清楚现今不?是?与他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李澹身份太特殊,她?的身份也没有好到?哪去。

因关系寻常,崔琤和崔瑾甚至没有同乘一辆马车。

她?落在后面慢慢地看街巷中的残雪,暗想今夜或许还要下一场,到?她?明日起来时,雪大?抵便已经积了很深。

她?们?到?永明寺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崔瑾去进香,崔琤便去了后边看凝结成冰的溪流。

不?知?为何一个僧人和嫡姐突然攀谈了起来,崔琤孤身一人坐在禅房里,隔着窗子百无聊赖地看向远处那棵桃树。

春日时它开红花,冬日时它开白花。

真是?神奇。崔琤莫名有些想笑。

离开寺庙后她?又慢慢地上了车吩咐车夫去瑞鹤楼,使命已经完成,她?也没必要再陪着崔瑾。

乡郊的小路湿滑,车夫特地行?得慢了许多,可还是?出了事。

崔琤的前额直接便渗出了血,看到?指尖的粘稠鲜血她?眼前一阵昏黑,她?还是?强忍着恶心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掀开马车的帘子用软布掩住了她?的口鼻,刺鼻的气息让她?还没感觉到?痛楚便旋即昏厥了过去。

崔琤再次从晕眩中醒来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的眼睛被用深色的布料蒙住,手腕也被束缚了起来。

崔琤只是?感觉有些冷,她?心想可能是?已经到?了深夜,她?奇异地没有慌乱起来,而是?静默地推想着自己身处何方。

这不?是?因为她?冷静沉稳,只是?因为她?并不?畏惧死亡。

京中先前也有豪富之家的子女被挟持的事,她?盘算着父兄在官场的政敌,甚至还想了想祖父曾经关系不?睦的几位同僚。

但木门突然被打开后强光照入,外间?的嘈杂声响让崔琤一下子就明了自己在何处。

她?在军营里。

外间?的火光太过耀眼,几乎要直冲云霄,与之相应的是?哗变禁军的呼声。

她?额前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估计是?没有人处理,现在虽已结了痂,可她?又开始发起低热来。

前世?李澹势力太大?,他入主东宫时与旁人没太多明面上的交锋,以至于崔琤险些要忘记在李魏王朝的历史上曾发生过多少次兵变与宫变。

那人的脚步很轻,他缓步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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