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阮珥心下一软,走过去,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牛奶:“你好。”
刚要递过去,又听男人烦躁地下最后通牒:“你赶紧把它给我接走,不然我一会儿回去就把它丢出去。”
好像也不是很可怜……
阮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在她准备默默撤退时,对方转过了脸。
男人隐在帽檐下的容貌瞬间清晰起来。
五官棱角分明,单眼皮,眼型狭长,眉头不耐烦地皱着,唇微抿,下巴有一道红痕,像是被利器划伤,给他添上一丝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攻势。
帽檐遮挡大部分视线,谈骁也没心情去管来人是谁,垂着眼,只见一个纤细手腕,判断出是女生后,漠然甩出一句:“没微信,不喜欢女生,谢谢。”
“……”
阮珥更为尴尬,脸都红了起来,她连忙把牛奶递过去:“我是想给你这个。”
现在的搭讪方式都这么别出心裁了?
谈骁挑了挑眉,终于抬起眼正视,看清对方的脸后,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阮珥故作镇定地跟他对视:“虽然不知道你家里经历过什么,但毕竟是你的家。”
她语气真诚:“抽烟对身体不好,喝完这瓶牛奶赶紧回家吧。”
阮珥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里映着路灯微弱的光亮,谈骁掐了烟,伸手准备接过她的好意。
刚碰到瓶盖,又听她闷声道:“不要像我家那条狗,走丢也不知道回来说一声。”
谈骁动作一顿,下意识反驳:“都走丢了还怎么回来?”
阮珥愣了下,蔫蔫点头:“你说得对。”
好不容易被美食治愈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不想把坏情绪带给别人,她不再过多交谈,牛奶放进谈骁手里:“你慢慢喝,我先回家了。”
不等谈骁回答,先一步离开。
牛奶才在冰箱里拿出来不久,温差使然,瓶身附着着一层水珠,湿漉漉贴在谈骁掌心。
他瞅着阮珥越走越远的背影,莫名勾了勾嘴角。
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等阮珥消失在小区门口,谈骁看向那瓶牛奶,脑海里重复一遍刚刚两人的对话,随后笑容一滞。
不是,她把他当狗?
阮珥回到家,把买来的奶制品放进冰箱归置好,其余东西拿到露天阳台,她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腿,边发呆欣赏夜景边慢悠悠吃。
十一点过两分钟后,她的手机就开始一阵叮铃铃响,亮起来的屏幕上不断有新微博留言弹出。
阮珥托着半边脸,腮帮子咀嚼地动作慢下来。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来催她赶紧更新。
阮父是高中教导主任,阮母是高中数学老师,典型双职工家庭,可能就是因为见多了学生承受不住压力导致抑郁、自杀的现象,所以阮父阮母对阮珥的学习一直是放养状态,不期望她有大造化光宗耀祖弘扬门楣,只盼她天天开心,平安健康。
阮珥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生活得没有任何压力,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上学时成绩一般般,中上等,但是她从小就在绘画方面展现出极高的天赋,三四岁就能把梵高的名画《鸢尾花》临摹得像模像样。
阮父阮母见她感兴趣,幼儿园开始就给她报了课外班,一路上到她高中。家里亲戚都说要是好好培养,将来阮珥指定能成为一幅画卖出千万的著名画家。
阮珥也的确不负众望,在高二那年开始发奋图强,高三毕业,如愿考入央美,但是她却没再按照亲戚们当初的畅想走下去,大二那年,她心血来潮,在微博上连载以仓鼠和丹顶鹤为主角的短则漫画,更新时间不固定,刚发布时甚至无人问津,这篇漫画怀揣着阮珥的少女心思,发到微博上只是单纯分享,也没想干什么。
后来不知怎么,就被一个营销号发现,免费替她推广宣传了一条,她的漫画从而受到关注,最后吸引来出版社的关注。
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她就直接和漫画出版社签约,在旗下网络漫画平台更新连载仓鼠和丹顶鹤的故事。
偶尔也会在微博上更新几则以元宝为原型的短漫,不收取任何费用,纯为爱发电。
因为之前在微博发日常的时候,她的粉丝们都很喜欢元宝,便以此为灵感。
可是,现在灵感丢了,她也跟着丢了更新的动力。
但是怎么着都得给粉丝们一个交代,她吃完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咬着叉子,拿过手机言简意赅的发出一条声明:
元耳朵:抱歉大家,元宝丢了,最近暂停更新。
发完,干脆退出微博账号,不再看任何评论。
正要放下手机,又是“叮”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阮珥点开微信,是纪言澈姗姗来迟的回复。
她昨天上午问他在忙吗?他今天才看到。
【阿言:怎么了?】
阮珥闷闷不乐的心情一下子找到宣泄口,她迫不及待打过去语音电话,耳边充斥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才被接起。
纪言澈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怎么了?”
是阮珥熟悉的温柔腔调,不紧不慢,给人一种无论发生什么都从容不迫的感觉。
阮珥耷拉着眼皮,瓮声瓮气:“元宝丢了。”
不等纪言澈询问,她就已经急匆匆告诉他事情的始末:“我上周去沪市出差,把元宝交给我表姐照顾,她给元宝弄饭的时候它溜出去玩,到现在都没找到。”
听筒另一端沉默着,阮珥更加难过,同时心底又一阵紧张忐忑,不知道纪言澈会不会怪她,毕竟元宝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他也很喜欢,每次过来都会陪元宝玩很久。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导致元宝走丢的。
还是一阵沉默,阮珥不自觉搅着手指:“阿言?”
两秒钟后,纪言澈才有所回应:“我在。”
阮珥问他:“你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一条狗而已,丢就丢了。”纪言澈话说到一半,有人叫他过去,纪言澈只得暂时放下阮珥这边:“珥珥,我这里还有事,先不说了。”
“嘟”一声,电话挂断。
阮珥揪着衣服下摆的手还没松开,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泛白,她忘记眨眼,愣愣盯着某一处。
只是一条狗,而已吗?
她隐约听见刚才有人叫她阿言,是个女生,娇嗔的语气。
但是阮珥记得,纪言澈说过只有她叫他“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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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珥走后,谈骁还站在原地,借着路灯看着手里拿瓶牛奶。
很普通的包装,没有任何新意,待到一声汽车鸣笛声响,他才后知后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抬眼望过去,马路边一辆黑色法拉利缓缓停下。
副驾驶车窗降下,唐博睿坐在主驾驶,朝谈骁这边探着脑袋:“骁哥!”
谈骁迈开步子,拉开车门坐进去,扯过安全带系上。
唐博睿向他汇报着打架那件事的结果:“事儿都解决好了,骞哥让我告诉你甭担心,明晚演出照常。”
谈骁闻言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他才不担心,应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担心的事情。
唐博睿口中的骞哥是后海那边一家酒吧的老板,谈骁和唐博睿还有刚才一起吃烧烤的三人是酒吧里的驻场乐队。
后海是京市酒吧聚集地,大家都在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