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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节

 

惊心之余,把牙一咬,抬头看了看日头,忖道:罢了,他的阵法虽然厉害,总是人构成,我只望定一个方向狠杀,早晚杀透出去。

算了算河间府方位,奋力挥枪厮杀,一连杀死二三十个辽兵,忽然一道旗门打开,小将军兀颜延寿飞马杀出,董平大喜,喝道:“契丹小狗,我正要寻了你斩杀!”

便同对方交战,战不数合,旁边一道旗门忽然开启,一个金盔金甲的大将舞刀杀出,三十上下年纪,眼神明亮异常,却是太阳阵守将耶律大石。

董平也是一惊,随即咬牙道:“凭你来多少,都是枪下鬼。”

双枪卷动,左挡兀颜延寿,右敌耶律大石。

然而兀颜延寿倒还罢了,毕竟年少,戟法上火候未足,耶律大石却是辽国有名勇将,一口宝刀上下翻飞,着实不同凡响。

董平同两个恶斗三十余招,不曾占得上风,暗自叫起苦来——

他此前以一敌六,虽然大胜,却是使出了十二成的气力,随后又在阵中冲杀许久,到了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耶律大石察觉到递来的枪上,气力不如之前,大笑道:“宋将力竭矣,延寿侄儿,待某勾住他枪,你来取这厮人头。”

董平听了大怒,叫道:“老爷纵然虎落平阳,又岂能任你予取予求?”

说罢掷出左手枪,逼开了兀颜延寿,掉转右手枪,就要寻个自尽。

不料耶律大石反应极快,抢先一刀砸在董平后脑上,董平身体一颤,软软掉下马来。

耶律大石呵呵笑道:“想要死得痛快,问过了俺不成?左右,来与我绑了这厮。”

他本要杀董平,见董平自家求死,反而改变心意,兜脑那一刀,使得却是刀背。

至此,双枪将、没羽箭,山东一双英豪,都做了辽人俘虏。

童贯看的心惊肉跳,连连道:“他这阵子好生厉害,这番厮杀却是孟浪了。”

连忙便派人去追杨可世,然而哪里来及?传令之人还未出城,已听辽军阵后喊杀声大起,却是杨可世绕了老大一个圈子,自北面杀入混天象阵。

马公直连忙献计道:“大帅,董平、张清虽然折翼,却要扰乱了他阵法运转,杨将军的白梃重骑侵略如火,这番杀入,他阵子必然又有一滞,若要破此阵,机会便在此刻。”

童贯思忖良久,方迟疑道:“若是董平、张清还在支撑,可世杀入,正好前后呼应,我出动大军倒无不可,然而谁知董、张两个,空自大言无用,如今可世成了孤军,我若再出,岂不成了添油?此乃兵家大忌也。”

马公直听的睁大了眼,呆呆望着童贯,浑不知他如何竟会说出这等蠢话,先前一个大好机会,平白放过,此刻这个机会,却又坐视,若是如此,据城自守岂不是好?何以屡屡派人去厮杀?

刘延庆见马公直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连忙扯了他扯手,示意他莫要触怒童贯。

老刘追随童贯许久,对他心意,却是心知肚明,暗地叹息一声:这个童大帅,此前破了方腊回朝,又有金国来求再议盟约,那真是志得意满,每每和皇帝两个商议,都道北朝局势如此,必然传檄可定。

他君臣两个都议定了:上策是说天祚帝来降,封为辽王,中策是说耶律淳来降,封幽州王,下策是说萧干来降,封义王——

也就是说,上中下策,都是劝降!

正要践行此计,忽然传来噩耗,耶律淳起兵二十余万,倾力来攻,皇帝都懵了: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大怒之下,方才定下东西两路大军灭辽之策。

童贯一心要凭取幽云之功封王,生恐种师道先取了山后九州,暗地里连连写书信去,让他万万不可冒进。

种师道却不知存了何心,只字不回。

童贯因此越发担忧,几次当着刘延庆把种师道大骂。

因此刘延庆晓得,童贯此时却是有些进退失据的症候:

又怕种师道抢先成功,因此不肯守城,要同辽兵决战;却又没料到辽国久败之余,竟还有余勇可贾,生恐万一失手,落个前功尽弃。

城墙上一众宋国将帅,各怀鬼胎,眼睁睁望着杨可世一支孤军,以无回气势,从北面杀入混天阵!

有道是:将军临阵不惜身,阉帅居心非好人。白梃一千披重甲,辽军十万卷征尘。

幽州忽报西风起(上)

杨可世这一千兵,兀颜光见了也滴口水。

他缘何绕到此时才迟迟杀出?便是因为人马俱穿重甲,若是走得快了,便无气力冲阵,因此要董平先厮杀以为掩护,车载人抗,好容易来到辽军阵后,这才披挂起甲胄,一举杀出。

一千重甲骑兵,都使大棍,棍头两端都箍着数斤沉的八楞铜箍,等闲兵马,便是聚起数万,也难当他一冲。

此时玄武阵已然转开,首当其冲的却是白虎阵。

这个阵中,都打白色旗号,兵将皆以白布裹头,以应西方太白庚金之象。

杨可世哈哈大笑道:“辽兵们大约死了爹娘,不然如何都戴孝?众儿郎,莫理会他阵势转动,都随本将往前狠杀!”

说话间,白虎阵中辽兵已然发动,张弓开弩,箭矢如潮,更有数十架砲车同时发作,半斤大小的铁丸子,冰雹般乱打。

白虎最尚攻伐,若论攻击犀利,太乙混天象阵中,属此阵为第一,若是别的宋军遇上,怕不顷刻间便遭他杀个落花流水?

然而杨可世这支白梃重骑,却恰恰是他克星,众兵将只把脑袋一低,便听的叮叮当当之声不绝,恰似铁雨烂打铜芭蕉,顶着他箭雨铁弹直冲上去。

这些重骑,无论人马,都是铁甲下面衬着皮甲,弓箭穿透铁甲,便已力竭,少数透过皮甲射入肉中的,也不过两三分,无损性命,反而催动了杀机。

那些铁弹打下,虽砸得不少士兵晕头转向,却也很少有落马而死的。

老话儿说得好,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地尚无完体。

天地尚如此,何况人间万事?自古以来没有好处都占全的,这个阵法也是一般。

似这白虎阵,攻击犀利无比,运转变化,便不如其他阵势。

只因布此阵的初衷本意,便是要最大化倾泻攻击,因此他的列阵,必然擅攻不擅守。

眼见箭雨铁砲无果,辽兵们不由慌神,阵中白虎旗卷动,前面弓弩手纷纷退下,后面的辽兵举枪而出,那长枪尽都寒光凛凛,却似平地里长出一片钢铁丛林。

这是白梃重骑已冲到跟前,杨可世瞪圆了眼,手中白梃大棍使足全力,“呼”的一下抡开,自左及右砸了个圆弧,十余支长枪,应声而断。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后面辽军补上来,杨可世战马飞一般撞如,迎面几个辽兵喷着鲜血倒飞开去,后面重骑纷纷大吼,都把大棍横扫,挡开枪林,顷刻间,蹄声如雷,铁甲如潮,装得辽兵防线四分五裂。

童贯在城上,看得又惊又喜:“啊呀?怎会如此?白梃都是木棍,可世这支兵马不是该属木么?木克水,他该克制那玄武阵才对,怎地反成了白虎阵的克星?”

马公直心道:五行之道高深莫测,你所知道不过皮毛,怎地还念念不忘?心中鄙夷,嘴上却是急声道:“大帅,不拘什么道理,杨将军已然撞动了他阵脚!正可一举破之。”

童贯脸色变幻不定,脑中天人交战,又想一举破敌,又怕为人所败,贪心炽盛却畏首畏尾,只咬定牙关不语,捏着拳头看城外厮杀。

白虎阵主将乌利可安见了,大惊道:“俺这个阵,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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