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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纸约(无内容)

 

时值秋日,本该是枯水之季,走水路恐因水位低易触暗礁,但蜀中几场秋雨下来,沿着巴陵水路倒可一路向东南到荆州。

广陵王回到竹海,接了阿蝉,却没有看到张姜子。

“楼主,那位张前辈说自己有事处理,不必寻她。”

阿蝉转述了张姜子的话,一派乖巧懂事的样子看得人有些唏嘘。

乱世铜炉,怎会练得如此澄澈之人。

广陵王点过头没多说什么,交代了接下来的行程,又让阿蝉联系用鸢鸟联系了各处据点以便途中有个接应,就出发了。

但等离开了隐鸢阁的范围,二人登上甲板,对方却冷不丁的问了句:“楼主…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东西留在隐鸢阁了?”

否定的话刚到嘴边,广陵王想起来什么似的摸了摸留下痕迹的后颈,有些讪讪地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丢了便丢了。”

“突然少了点声音,我有点不适应。”

少女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关注点和他人不同,让人怀疑她的耳朵是否也生的迥异。

“连这个都听得出来吗?只是少一件璎珞样式的挂锁,本王周身光彩绶便有四组呢。”

广陵王有些诧异,对阿蝉的听力之强认知更进一步。

可能是返程的缘故,没人催促,除却偶尔需要停下来更新补给,倒也没有一开始来蜀地的辛苦。

一日难得天气晴好,夕阳余晖铺了满江,映衬这两岸奇崖怪石,满目青翠,美不胜收。

阿婵取岸上折了几根矮竹,用匕首削出尖端锋锐的长棍来叉鱼。

这里人迹罕至,鱼也鲜少躲避,生的肥美少刺,最后让阿蝉片了些嫩嫩的鱼腹肉,又加了些近日雨水灌溉下生出的秋笋。

此次虽未带盐粒,但倒是有些咸口的肉干,一并加了进去。最后吃起来竟然鲜美非常,阿婵甚至又跑到林中挖了足足一筐秋笋才回来。

“确实好吃,只是不知道少了这鱼是否还能做出来。”

听了这句话,她竟然是挽起袖子又要去抓鱼。

广陵王笑着阻拦:“我们路上多吃些就是了,捉得太多,又保存不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阿婵便放下自制的竹鱼叉,坐到了甲板上那堆笋旁边。

“这是我取义,如咏风花雪月,无意‘把君之手’呀。”

“在下还以为,当初许诺,殿下今日要兑现呢。”

袁基本不是面上这副纯情模样,他三弟的孩子都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他又怎么会分不清调笑和调情呢?只是故意如此,引着对方往那方面想罢了。

广陵王不是疯了,当然不会同意什么三书六礼嫁到袁家,但他也不会一口将事情咬死,凡事留一线。现在只好装傻充愣,绝口不提自己脚腕处那金圈的事。

“我得了一种有趣的术法,可以施加在纸人身上,可以千里传音,互递文书。虽然极为难得,而且要看使用者是否有天赋,但成了之后非常便利,之前做了一对,想要送给太仆,太仆愿意一试吗?”

袁基定定的看向广陵王,片刻后弯起嘴角,道:“殿下有心……不知何时方便呢?”

“下次朝会,我带来便是。”

广陵王没想到对方应得如此痛快,只得往后推脱,他其实有过这个想法,但并没有落实,也就是这对心纸君还没做出来。

袁基只点头应下,他不是追问扫兴的人。

吹了会儿冷风,酒意被压下去,广陵王便回了殿内,国丧未过,席间没有歌舞助兴,便显得有些寥落,酒过三巡,刘辩本就不想搭理这些人,自己喝足了,过了酒瘾便离席,让众人散了和家人同聚。

广陵王想着跟上去说几句话,但张常侍却引了刘辩去太后住所,他只得悻悻而返。

回府路上,长街热闹非凡,时不时有人高声叫卖和杂耍艺人吹吹打打。

雒阳本就开了夜市,如今宵禁大开,等夜深了更有富贵人家放烟花庆贺,是以到了晚上比白天还热闹。

他撩开帘子看的津津有味,想到傅融独自守在府中,便打定主意要带人出来散散。

天刚擦黑,傅融正在廊上挂灯笼,就看到广陵王回来,差异之余还有些惊喜,下了梯子打量对方面色,见他神色清明,大抵没有喝多少酒,以为是广陵王听进去自己的叮嘱,忍不住露出些笑模样。

“今天回来的倒早,要喝些甜汤吗?”

广陵王点头,“你已经吃过饭了?那等下可要一起去逛夜市?我回来路上看了,很有意思。”

“吃过了。逛夜市可以,但人多手杂,你需得换身常服,省的叫人扯去坠子,拿了玉佩。”

傅融说着便提起放在一旁的灯盏,引着他往前走。

广陵王府上没什么家生的奴仆,一些签了死契的轮到休沐也去休息逛街,偌大的府邸看起来格外寂寥,一时间只剩下二人的脚步声。

广陵王喝了碗热乎乎的圆子红豆汤,手脚都热了几分,回屋里换了身骑装,又裹了件披风才出来,见傅融依旧是那身制服,便催他也加件厚衣。

“知道了。”

傅融却没动,从袖中摸出个纸封来,塞给了广陵王,然后才转头就走。

广陵王有些摸不到头脑,便拆开了纸封,里面却没瞧见信,又往手心里一倒,一枚冰凉的事物坠在掌心,本以为是一枚铜钱,可等他捏起来细细打量,却是那种过年时会封到小孩子红包中的压胜钱,铸币的范上有不同的吉祥纹样,很是精致。这钱不能花,一枚要价却不低,广陵王拿在手上,不免有些怔愣。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他从小到大收到的压胜钱均是货真价实的珠玉翡翠,毕竟仙人们对于世俗的讲究不那么在意,他自己又没有亲近到应该给他压胜钱的家人,所以稀里糊涂的过了许多年,竟是不晓得这物件究竟是什么模样。

广陵王举起这枚大钱看了又看,鼻子有些酸涩,想了想揣到了胸口的暗袋中,和师尊给的那枚木制方孔钱叠放在一起。

他摸了摸胸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傅融说些什么。

只想着今夜无论如何,也许他一样东西就是了。

夜市上各色花灯点缀,整条街如同一条灯河,摊贩门沿街叫卖,吃食的热气蒸腾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

因为不少世家子弟也来闲逛,仆从前呼后拥,一些狭窄的路口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广陵王自然不愿意去挤,朝着人少的地方凑,左看右看,瞧见路旁有卖纸风车的,北风一吹,便转成一朵花。

“傅融,我给你买个车吧。”

他伸手指着卖风车的小摊,显然是在开玩笑。

傅融有些无语,握住他的手往下压,凑在广陵王耳边低语:“不要乱指,当心人家非要你买下来不可。”

“好痒……你故意的吧。”

广陵王只觉得耳朵一酥,想偏头躲避,但下一刻傅融就按住了他的脑袋,冲他耳朵吹了口气。

“喂!”

“这个才叫故意。”

傅融松开手,一脸坦荡。

广陵王伸手去揉耳朵,嘟囔道,“小气鬼,说你一句都不行。”

“公子,永生花做的簪子,可漂亮了,比真花还美,一年到头不会凋零,给您的小君买一支吧。”

迎面一位抱着木匣的少女拦住了二人去路,此女一身布群荆钗,十分朴素无华,但容貌却有七分清纯,三分俏丽,只可惜衣衫单薄些,面上双手冻得红彤彤的,很是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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