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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二十年(上)

 

。他对过去高谈阔论,最终以一个沉重的话题结尾:“实不相瞒,我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说自己八岁的时候开始思考人类与宇宙的联系以及人类存活于世的意义,现在二十八岁,一个星期内想的最多的却是自己当天要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这样的人生已经没有持续的意义了。

他决定去死。

但在死之前钟离依然心怀众生,想为人类哲学事业做出一番贡献。他想让达达利亚用摄像机为他拍摄一段影像,他会把自己毕生的感悟与智慧交托于录像带,希望后人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如果不行,是他们没品。

钟离说完后,殷切地看着达达利亚,寻求他的想法。

达达利亚觉得大脑很痛,钟离刚刚好像说了一堆很难懂的话,但是他思来想去,发现对方没有问问题,没有问题的事情他更难给出答案。

自己的处境似乎太被动了,他应该懂得反客为主。

于是达达利亚对他点点头,问他:

“所以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钟离愣了一下,可能是想摸他的头表示对他思考的赞许,但是手掌的角度不太对,变成了一巴掌扇在达达利亚脸上。

达达利亚捂着脸,有些无措。

钟离气得站起来,又坐下。

他低着头,用虎口扶住额头在思考,最后言语间满怀对自己可悲人生的绝望:

“蓝色。”

03

达达利亚发现钟离不单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哲学家,更是一个真诚的人。

他不是那种说穿蓝色内裤,脱下裤子却亮出绿色内裤的人。他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达达利亚在扒掉他的衣服时,如是想到。

他内心虔诚,对钟离的喜爱增添几分,用手指在身下人柔软的腹部上画了一个爱心,默念道:

钟门。

钟离不懂这种奇特的仪式,但性爱使他如鱼得水,好似快要窒息,突然又畅快呼吸。他在重复的机械运动间头脑清明起来,中枢神经系统工作活跃,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抛去达达利亚缺少脑干的可能,他的死亡之所以没有受到重视,很可能是周围人都把这当成一个玩笑。

人类对于不能理解的事情总是抱有自动屏蔽的态度。

看不见便不存在,存在也当看不见。

钟离深深地吸一口气,他对身上律动的人说:“你抬起头,能看到什么?”

达达利亚处于释放的边缘,大脑正一片混沌,听了他的话,不由自主仰起脸,在逼仄潮闷的小房间里左顾右盼。最后低下头,回答他的问题:“天花板、油渍、苍蝇。”

钟离对他感到无比惊讶,说:“你可真是一个诗人。”

“虽然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喔,时间。无比奇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时无刻不在。它最近一段时间的最大作用是彰显了达达利亚非凡的性能力。他们从凌晨十二点做到三点,做到钟离浑身发软,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用手抓住湿黏的床单,又向上去摸他的腹肌,声音哭到发哑:“你简直像个怪物。”

十分钟后达达利亚套好了衣服,正在床边穿鞋。钟离悄无声息跪在后面,用手指摸他胸膛前的牛仔口袋。手法色情而娴熟。半晌后语气难掩失望:“看来你没有烟瘾。”

达达利亚转过头,抓住钟离正在蹭自己髋骨的大腿肉,因这绵软的触感再次感到心惊。他打量钟离靠在自己肩上的脸,从眼睛到鼻骨,最终停留在嘴唇上,决定以另一种东西代替对方的需求:

“我可以有性瘾。”

钟离正撞上他的视线,避之不及,干脆也不躲了,一本正经地回复:

“科学论证表明,男人一天的射精次数最好不要超过三次,每次射精量应控制在三到五毫升。过多的性生活与频繁自慰容易引发肾虚、阳痿、早泄等问题。”

达达利亚抓住他的手腕,思考一下后说道:“那你完了,你刚才去了四次。”

顿了顿,他又打断钟离张嘴说话的动作,语气欣慰:“不过没关系,有两次没有射精。”

看来性爱确实会让人变聪明,而且口齿伶俐。钟离这样想着,找个角度趴在他旁边,他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光裸的小臂曲线优美,上面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

他的动作吸引了达达利亚的注意力,旁边的人扣好皮带,视线停留在他的手臂上,目光却是发散的。

“我刚才一直在思考,但是我发现我的思维一片混乱,我想了很多东西,却不能把它们准确地表达出来,”钟离仰起脸,说道,“如果我死后没有办法留下有价值的录像带,你知道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吗?”

闻言,达达利亚语气忧伤:“你他妈的,我以为我们刚刚一直在做爱。”

钟离系好衬衫,安慰他:“如果人的大脑是多线程工作,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计算,那我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专心和你做爱。从十二点到三点,起码也有两个小时。”

“可我是四个小时,四个小时都在专心和你做爱!”达达利亚抗议道。

床单的三分之一都被弄得脏兮兮,钟离从床头扒过自己的外套和裤子,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后他如释重负,从裤兜里摸到最后一根女士香烟后他简直喜出望外。

对于达达利亚,他头都不抬地敷衍道:“嗯、呃,我相信你每一次射精都满怀虔诚。”

最后,他叼着那根被压得有些变形的香烟,向达达利亚伸出手机:

“既然你不肯给我拍录像带,那我就先离开了,四个小时先生。”说完,钟离被这个没品的绰号逗得嗤笑一声。

达达利亚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他的手机,收款码安静地呆在他的屏幕上。

达达利亚:“啊?”

钟离的笑容消失了。

04

钟离刚开始是遇到过很难缠的客人。

常言道,善良的人千篇一律,作恶的人千奇百怪。

他们有的人性癖太怪,牵狗绳的、甩皮鞭的、灌水的,上个床奇淫巧技层出不穷,跟耍马戏一样;有的人性欲旺盛人又有点儿毛病,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地要他,把他搞得都晕过去了又操醒过来,最后实在累得做不动就塞玩具。简直像个剥削成瘾的资本家,见不得他的穴空闲一会儿;有的人睡一次真把自己当根葱,缠着要跟他谈对象。嫖娼的时候当个等着他伺候的大爷,嫖完后又当起英雄救风尘,开始语重心长教育起他。

比如之前遇到的一个,钟离刚提上裤子,那个男人就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垫在自己的手心里,跟他唠了一大堆卖淫的坏处。在钟离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硬茬,被钓鱼执法的时候。男人郑重地看着他:

“这个不对啊,以后不能再做了,不要让我担心你,知道吗?这样,你先微信发我二百,下次再做就罚四百。”

虽然言辞荒唐,但对方态度诚恳,看上去一片真心,于是钟离也斟酌着开口:

“去你妈的。”

达达利亚显然属于“去你妈的”这一类客人,虽然他没有厚脸皮到问钟离要钱,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会主动掏钱。

其实钟离一开始站街也不好意思主动要,但吃的亏多了,脾气再好的人都有爆发的时候。

在达达利亚之前白嫖的那个人就被他狠狠揍了一顿。钟离骑在那个男人的腰上,一手掐着他的鸡巴一手拿着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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