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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经·初潮(3)

 

江兰芝轻抚那条细犬的后背,细犬蹭着她的手心,呜呜地叫着。

江母站在江兰芝的旁边,亲切地对顾遇说:“小顾,谢谢你送兰兰回来。今天你们去了哪里玩?你们玩得开心吗?”

顾遇正要回答,江兰芝蹭地一下站起,忙回答道:“姆妈,今天顾遇陪我逛街去了,我们……他……一直陪着我,很有耐心。”

顾遇眉尖微挑,笑容未变,没有明显表露惊讶。

她还是微笑着,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手心捏了一把汗。

她说谎了,当着他的面。

要是让顾遇来答,他一定会如实作答。母亲要是听说,难免会问东问西,顾遇不知细节,还是得江兰芝回答。与其被母亲追问到底,不如找个好点的理由搪塞过去。江父江母都看好她和顾遇,一听女儿说两人逛街,江母笑意更深,满意之余,没有再问什么。

江母看向顾遇,俨然一副他已经成了女婿,嘴上还是客气道:“小顾,谢谢你呀,现在好多男朋友都不见得会这么耐心陪女朋友逛街的。”

他含笑,没有戳穿江兰芝的谎言,斯文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顾遇斯文有礼,让江母又增添了几分好感,她笑道:“我这个女儿呀,我和她爸从小都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被家里宠坏的女儿,难免有些娇气。”江兰芝脸一红,嗔道:“姆妈,你在说什么呀!”

江母看出女儿羞窘,打趣道:“在小顾面前害羞了?”

江兰芝的脸更红,小声急道:“姆妈!”

江母哈哈一笑,向顾遇继续说道:“她从小被我们宠着长大,就连她弟弟,小时候也埋怨过我们偏心姐姐呢!”

江兰芝正又羞又急,听见母亲提到弟弟,她一怔,涌上心头的羞涩忽然消散了。她不敢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又抓紧了包带。

江母没有注意到女儿的神色,接着说:“要是她哪里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

顾遇笑道:“阿姨,您多虑了,兰芝很好,父亲很喜欢她。”

江兰芝微垂着头,看着细犬在母亲和她之间打转。听见他的话,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失落的。

他说他的父亲喜欢,那么……他呢?

但江母很满意,自豪地挺起胸膛,“不是我自夸,我们兰兰从小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呀,听话孝顺,没有一个长辈不喜欢她的。”

江母称赞着江兰芝,她适时抬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但很快低下头,眼中没有神采。她的母亲依然没有注意到。

江母又说了一阵话,话里暗示顾遇和江兰芝可以加快进度。顾遇笑容未变,沉稳地应付着,但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江母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心有不甘,又怕明着问催显得他们家太急,多掉价似的,只能咽下了焦急。

江母本来还想让顾遇进家里做客,但顾遇笑着婉拒了江母的邀请。江兰芝有些失望,又好像有些庆幸,心里的感受这般复杂,一时之间,她自己都很难描述清楚。

可能,她需要一些时间整理纷乱的心吧。

她和母亲目送顾遇上车,等他开走后,她和江母走入家中。江母走在前面,絮叨地催促江兰芝早点订下婚事。

“我看你还是太腼腆了,你怎么这样怕羞呢?还是得大胆些。男人呀,你就得给他一些鼓励,他才知道你喜欢他呢。你要是怕这怕那的,那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又不成,你哭都来不及。”

江母絮絮叨叨地说,江兰芝跟着的脚步越来越慢,长指甲在包袋上刻出了一个月牙的形状。好在江母说完,马上去了厨房。今天江父要在家中宴客,请了私厨过来。江母是找私厨确认今晚的菜单,还有交代私厨主客的喜好。江兰芝微笑送母亲离开,等到客厅里只剩了她一个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细犬没有跟着在江母身边,而是围着江兰芝,像是知道她不开心,它抬起乌黑的眼珠,关切地望着江兰芝。

看出它的关心,她拢了拢裙摆,蹲下,揉着细犬的脊背,笑道:“谢谢你呀。”

前三十年中,父母亲总对她耳提面命,教她作为一个女孩要矜持,要自重,现在母亲又鼓励她要大胆些,好像他们烙印在她性格中的痕迹,只消他们一声令下,她就能轻轻松松将它们抹去了。

她闭上眼眸,贴上细犬的脸,在它光滑柔软的皮毛中,寻求着一丝慰藉。

顾遇回到自己的公寓,把车停在车库里,正准备下车,眼睛却瞟向台子上的那板胶囊。江兰芝没有带走。他本想果断地下车,可眼睛擅作主张,跑到那板胶囊的身上,他坐回了位置。手向前伸,在空中停了一会儿,还是伸向了布洛芬。

那板胶囊上有个地方空出了位置,是江兰芝取了一颗。他的指尖缓慢抚过其他的胶囊,一颗,一颗。

和女孩子一起长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多少能了解有关女孩的知识。

小学五年级的某一天,傍晚时分,他背着书包,照着往常那般,和简安结伴回简家。

临近放暑假,简安应该是兴高采烈地和他说起暑假的计划,可那天的她没有。她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没精打采地低着头,少有的安静。他看了出来,开始担心她。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他们的前方亮起了红灯。简安却没看见,低着头就要向前走。

顾遇一把拉住简安,大声叫喊:“简安!”

他一声喊,简安这才回了神。看到前方左右有汽车飞速驶过,她吓坏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和她站在路边,不住安抚她。

两个人,四只手,简安忙着抹眼泪,他的口袋里有纸巾,但他太急,忘了这回事,忙着用手擦去她的眼泪,一个劲问:“简安,你怎么了?”

“顾遇,我……我……”她抽抽嗒嗒的,话都说不利索。她哭得涕泗横流,两人双手上都是她的眼泪和鼻涕。

“顾遇,我……我……我好像得绝症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简……简安……”他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怎么了?”

她满心都是害怕,抽噎着说:“我……我……”的,不知该怎么说。

下午最后一节课前,她上了一趟厕所。脱下裤子,看到内裤上一小片血渍,她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内裤的血渍从哪里来?那是她的鲜血吗?可她没有受伤呀,怎么会流血呢?

难道她在哪里摔了跤,还是在哪里撞到下半身?她绞尽脑汁地回想,从当天回想了整整一个礼拜都发生过哪些事,可她想了很久,都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受过伤。

因为那小片的血迹,她陷入了恐慌,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蹲便池里无声飘开了一片鲜血。

她还在流血。

她还没上过生理课,简妈也没告诉过她相关方面,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无所知,面对初潮,她拥有的只有害怕。

耳边传来关门声,是其他女生走出了隔间。下课时间短,厕所里挤满了人。她那间门口也有人在等待。简安迟迟不出,外面的人用力拍着门板,催道:“里面的人快一点呀!”

她吓得一跳,想要马上起来,可内裤上的血迹刺眼,她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拿出一片,使劲地擦拭,想要擦干净内裤上的血迹。

那血迹自然是擦不掉的,她更加慌张。外面的人等不及,去了隔壁的隔间。没有人催,她的脚像是生了根,无法挪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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