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些讨厌的人,似乎酒吧里喧闹的氛围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几天后,陆时安突然接到了黄幼珍的电话。
他正在房间里专注的画着画,看到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来电,眸色微沉。
铃声响了几秒,他将画笔放下,慢条斯理的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才摁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黄幼珍不满的声音直接透过手机传进耳中。
陆时安皱着眉摁了免提,房间里骤然响起女人有些傲慢的话语:“陆时安,你明天回来一趟。”
看似寻常的一句话,陆时安听出了她掩藏在平静里的一丝急切。
“我没空。”他冷淡的拒绝。
“你都放暑假一个月了,怎么还能没空。”黄幼珍显然不高兴被他拒绝,想到正事,还是忍住了心口的怒火,“你不会以为上次你弟弟来找你要钱那事,我现在要跟你算账吧。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妈我的为人是那么小气的吗?”
陆时安冷笑着,他熟知黄幼珍的为人,并不接话。
却被她提醒了一件事。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声音有些冷冰冰的说:“那好吧,我明天回来。”
第二天一早,陆时安直接买了张车票回去。
陆家村位于帝京市郊外的一个偏远乡镇,整个村以陆姓为主,还有一些零散的外姓人家,全村人口几千,关系复杂。
陆士庆夫妇俩年轻的时候外出打工,与村里的很多人家关系冷淡,后来在外赚了一点钱回来建了一栋小洋房,也算陆家村里许多人羡慕的对象。
只可惜陆士庆好吃懒做,又爱赌,以前打工赚的那些钱这些年来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了。
夫妻俩为此没少吵架。
陆士庆吵不过黄幼珍,被气得狠了,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小赌。
这些年来夫妻俩倒也相安无事。
但陆时安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像陆士庆这样的人。
在原剧情里,陆士庆有一次赌红了眼,一夜输了上百万,被赌场的人逼上门还钱。
一百万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家庭身上都是很难偿还的。
更何况是陆家。
当时陆士庆一家为此一筹莫展的时候,傅延川让人找上门,提出一个要求,就答应给他们一百万。
黄幼珍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比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养子,自然是一百万更香。
尤其是这个一百万能够解决他们家的燃眉之急,就像及时雨,让人惊喜又意外。
然而这个一百万却是将陆时安送上了手术台,成了名正言顺的“器官捐赠”。
陆时安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浅褐色的眼瞳逐渐变的冰冷无情。
黄幼珍将他用一百万“卖”给了傅延川,偿还了陆士庆欠下的赌债,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继续生活下去。
而傅延川用一百万换来了夏燃的健康,同时还收获了夏燃对他的感激和感动,为两人的感情路扫除了最大的一个障碍。
只有他,被欺骗了所有,还贡献出了自己的性命,落得个无人缅怀的存在。
炮灰的命不是命,只是主角们需要时候的一块踏脚板,廉价而卑微。
修长的手指在车窗玻璃上缓缓写下100,冰冷的数字透过指尖传进心间,就像手术台上那把泛着极致寒光的手术刀,突然间扎进胸口,轻轻一划,就是刺眼的红。
陆时安紧紧盯着这个数字,许久后在上面画了一个x。
指尖仅有的温度很快抹灭了这一道痕迹,仿佛一切从不曾存在过。
客车很快开进了乡镇的客运中心站,陆时安换了一辆公交,驶向陆家村。
到达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有几个中年妇女看到背着背包单独走在路上的青年,指指点点。
“这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你看到漂亮的男娃都说眼熟。”
“不是,是真的眼熟。”
“好像是黄幼珍家的那个小子。”
被提醒了一句,有人直接认出了陆时安。
“是去帝京读大学那个啊。”
“我听说这孩子上大学之后就没回来过了。”
“估计是放暑假了就回来一趟吧。”
陆时安若无其事的走过她们身边,丝毫不在意她们的那些对话。
小时候没少听一些八卦的妇女讨论他的存在,听过各种各样的话语,再听也不过是毫无营养的议论声。
毕竟这些人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到他。
他朝着陆家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那栋眼熟的房子。
这个房子在他小时候是特别高大的存在,一个名为“家”,却并不欢迎他的“家”。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原本洋气的房子在岁月的侵蚀下再看也不过是极其普通的一栋房子。
周围其他人家逐渐建造起相似的房子,将原本显眼的小洋房衬托得毫无特色。
陆时安站在门口,微微仰头,能看到已经有墙面出现了斑驳的痕迹,显得有些老旧和破败了。
门口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着,车上并没有人。
陆时安扫了一眼,径直推开门进去。
敞亮的庭院里东倒西歪的散落着一些被晒过的蔬菜,是用来腌制咸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