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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建木所在的地方。

血色的大阵悬浮在半空,阵法中能隐约看到几只灵兽的影子,站在阵法外的只剩下寥寥数人。

凤凰一族的长老抬手捻须,笑了笑,坦然走进面前的血祭大阵。

这一场万人血祭,看似庞大繁琐,但在族人接二连三死亡的急迫驱使下,各族从完善阵法到发动血祭,却也只不过花了短短三年的时间。

泽一还是那身不染尘埃的白衣,傅逸洲的手中提着伴生的长剑,身边站着专注盯着血祭大阵的长盛君。

泽一忽然转头对傅逸洲道:“说起来,这么久了,你都没给自己的剑取个名字?好歹是从诞生就跟着你的灵器,就此埋没未免太可惜。”

长盛君赞同点头,他们三个中,唯一可能留下点什么的就是傅逸洲了。

傅逸洲举起手中的长剑看了看,想了一会儿,恰好在这时听到灵丘的灵鹤长鸣,便笑道:“灵鹤长鸣为咱们送行,也算有缘,就叫它‘鹤鸣’如何?”

说着,傅逸洲抬手,以指为剑,在靠近剑柄的剑身上潇洒落了鹤鸣二字,送到泽一和长盛君的面前给他们看了看。

长盛君用手碰了碰鹤鸣剑的剑身,被这柄脾气很差的剑弹了开来,不服气地轻哼一声。

泽一则是与傅逸洲对视一眼,眼中深意唯有傅逸洲明白。

傅逸洲顿了顿,握着剑柄的手收紧,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三人并肩朝着面前血红色的大阵中走去,长盛君还抬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

原本静静悬在半空的血红色阵法突然光芒大盛,血色穿透云层直冲云霄,暴虐的灵力在阵法中疯狂冲撞,使得阵法中还有意识的灵兽都纷纷闭上眼。

紧接着,那些前不久还在交谈的人相继化为血水消失在阵法中,长盛君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油然而生一种对血祭大阵的抵触和恐惧。

他趴伏在原地,身体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血祭大阵发动之后会是这样的……

那些人……那么多的灵兽,全都是因为这个阵法……

长盛君猛然反应过来,转头拼命在阵法中寻找两位兄长的身影。

他在建木旁边看到了并肩而立的泽一和傅逸洲。

傅逸洲的手里握着鹤鸣剑,泽一的一只手覆在建木表面,面上带着笑意,悠悠道:“回鹤长鸣……是个好名字。”

“——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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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长盛君像是看到了什么目眦欲裂的画面, 破声狂喊。

他想要站起来, 血祭大阵的威力却已经开始作用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全身的血肉灵力都在融化流入身下的血红色大阵,他的手中死死攥着身下的杂草,拼命挣扎着想要靠近建木所在的地方。

傅逸洲似是隐隐转了转身, 却终究没有完全转过来哪怕看长盛君一眼。

雪白锐利的鹤鸣剑刺入泽一的心口, 剑柄握在傅逸洲的手中,在血祭大阵的作用下凝聚最后的灵力, 扛着肩头恐怖的威压,将剑身一寸一寸深入进泽一的身体里。

“不要——不要!!!”长盛君近乎是惨叫着, 泪水夺眶而出狼狈浸湿了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啊——!!!”

泽一的面上划过歉疚和不忍, 但心口传来的剧痛和魂魄被撕扯的异样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他艰难深呼吸了两下,低笑道:“傅逸洲, 你的剑好钝啊。”

傅逸洲的唇角溢出鲜血,血祭大阵本来就在抽取他的生命力和灵力,而他在攻击泽一的瞬间, 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 被一双冰冷审视的眼睛注视的战栗感。

这一瞬间, 他便明白, 泽一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

他用双手死死攥住鹤鸣剑的剑柄,努力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也低笑了一声:“瞎说,明明是你的麒麟皮太厚。”

泽一的唇动了动, 停顿了良久, 才哑声道:“……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长盛……”

“别担心,我去。”

傅逸洲的左手松开剑柄,握成拳,重重抵在泽一右肩处,他看着泽一此时呈现出一金一黑异色的双眸,最后扯出一抹笑容。

“……保重,就不说回见了。”

泽一浅浅而笑,眉眼温和:“保重。”

被雪白的鹤鸣剑钉在建木之上的麒麟身形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不过眨眼间便像是蒲公英一般消失在灵丘的天地间。

原本腐朽的建木表面却像是覆上了一层麒麟甲,逐渐生出翠色的枝丫。

傅逸洲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沉重而艰难,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脸颊处滑落,艰难抬手抹了,低头一看,满是血红色。

他嗤笑一声,将鹤鸣剑从建木中拔出,朝后踉跄了几步站稳,转过身来,用长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朝着长盛君的方向走去。

长盛君趴伏在地上剧烈喘息着,听到傅逸洲靠近的声音,压抑的情绪终于迸发开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攥住傅逸洲的衣襟,崩溃低吼:“你们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要想着丢下我——!”

本想和他解释的傅逸洲没想到长盛君脱口而出的会是这样的话——哪怕他亲眼看到他将剑刺入泽一的心口,也只是坚信这是他与泽一的计划,而非兄弟反目。

长盛啊……

傅逸洲手中的鹤鸣剑掉落在地,放出咣当一声闷响,方才一直强撑着的白泽将年纪最小的弟弟抱在怀中,手掌抵在少年的脑后,让少年的脸埋在自己的心口。

“长盛乖,听我说好不好?”

傅逸洲的唇角在长盛君看不到的地方再度溢出鲜血,他整个人像是开始血肉融化一般,额头,脸颊,手臂缓缓向下滑落粘稠的血液,但他却仍然在笑。

泽一的确永远都是对的,他傅逸洲的确是最会哄长盛的人。

长盛君想要挣脱开傅逸洲的手臂,却被傅逸洲紧紧按在怀里,两人因为血祭大阵本就没有力气,最终哽咽道:“我不想听!你们……你们就是不要我了——”

“不可能,怎么会呢?”傅逸洲的手掌抚摸着长盛君的头发,低声道,“我们只是还有些事没有办完,总有人需要替我们继续做下去……长盛,你明白的,我们只有你了。”

凡人的寿命与神兽并不相同,傅逸洲的妻子早已经在几百年前逝去,只留下一个带有两人血脉的孩子,除了泽一和长盛君,苍山境中无人知道他被送去了哪里。

长盛君将脸埋在兄长的怀中,手指紧紧攥着傅逸洲的衣襟。

“长盛,你记住,在这之后,所有人只会认为当初提出血祭大阵的长盛君也死在了这场祭天中,你要隐藏好你自己,带着这柄剑,回去咱们的族地中,不要见任何灵兽族的人,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傅逸洲一字一顿,语气认真而郑重,“也永远不要去寻找泽一,更不能相信出现在你面前的泽一。”

傅逸洲沉声道:“万人血祭,灵力归一之后,那个人便如同以身合道,从此再也不是我们曾经认识的人,而是苍山境的天道。”

“长盛,血祭大阵没有错,祭天也没有错,但天道却并不一定不会有错,并不一定没有私心。泽一合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不会知道,所以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傅逸洲的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余下一片血色茫茫,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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