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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幻想与现实

 

原来只是生病了,阿芬内心涌起一丝怜悯。年幼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一年都见不到几次,自己一个孩子守着偌大的家,心理出问题也是正常的。

她有些惋惜男孩早早结束的童年,却没想到他还能保留一点童真。

在一个刮着风的雨天,男孩浑身湿淋淋地走了回来。

众人拿着毛巾和热水围住他,他却摊开合拢的双手,掌心躺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羽毛疏散的鸟儿。

男孩收养了这只可怜的小鸟。阿芬听说男孩是在树下捡的它,见到他,小鸟跌跌撞撞地扑到他的鞋尖上,不动了。

从此,安静的别墅里满是小鸟清脆的叫声,死寂的别墅似乎在复活。

男孩对小鸟有着过度的占有欲。为了培养小鸟对他的依恋,他不允许佣人帮忙喂食,必须要他亲自去喂养。只是小鸟不聪明,每次都会忘记吃东西前需要蹭一蹭主人的手,以至于男孩每天都在重复这场“教学”。

掌心的雏鸟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男孩能感受到那里微弱的心跳,

小鸟已经生了羽毛,很快便能翱翔了。养不熟的东西,一定会直接跑掉吧,男孩心想。

一切就和大家预判的那样,会飞的小鸟关不住了,每时每刻都企图飞离他的主人。

男孩将它关进笼子里,想像以往那样给它喂食。

但小鸟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不吃不喝,有时还会啄伤男孩的手。

阿芬心惊胆战地看着男孩手上溢出的血珠,不敢说出放生鸟儿的话。

过了几天,男孩似乎想通了。

他拉开窗帘打开笼子,窗户也掀开了,通往自由的道路摆在小鸟面前。小鸟扑扇着翅膀往外飞,阿芬松了口气,惴惴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嘭!!!”

“啾啾——!”

它没能飞走,翅膀被突然落下的窗户砸断。

小鸟凄厉的叫声冲击着阿芬的心。

怎么会这样……她悄然握住拳头,偷偷看向男孩——男孩的唇角久违地噙着笑,他似乎心情很好,撞见她的视线时,破天荒地主动和她说了句话:

“养不熟的东西,就要用点手段才会乖乖听话,不是吗?”

阿芬惊出一身冷汗,恭顺低头:“是,少爷。”

男孩笑吟吟地审视她片刻,最后带着无力飞行的小鸟离开。

她攥紧的拳头松开,竟然被一个小孩吓得腿软。

她哪里听不出男孩在变相警告自己,他已经知道她是唐建林找来监视他的人了。

唐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阿姨吓坏了,给唐凛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下午她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匆匆往回赶,刚下车就看见有个疯女人在砸唐先生家的门。她去制止反而被骂了一通,说什么自己是唐年的亲妈,也是唐凛的后妈,她一个阿姨凭什么拦着她。

最后还是她态度强硬地掏出手机打算报警时,那疯女人才急急忙忙离开。

大门的警报声不知道响了多久,她摁掉报警器开门进去,第一时间就去找唐年。唐年的房间上着锁,她打不开,也找不到钥匙,只好给唐凛打电话。

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她心急如焚,就差叫人来强制开锁了。

就在她按下号码的前一秒,唐凛的电话打来了。她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那边匆匆留下一句“我马上回去。”就挂了电话。

阿姨没那么慌张了,站在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唤里面的人。她尝试了很久也没人回应,只能在等待唐凛回来,坐立难安。

唐凛出差的h市离这有些远,三个小时后,那辆熟悉的车才缓缓驶向别墅门口。阿姨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急切地迎上唐凛,又将之前的事复述了一遍。唐凛以弟弟情绪不稳定怕见生人的理由将阿姨支走,回到房间找到钥匙,西装外套都没脱便拿起钥匙往唐年房间走。

他这几天太忙没有时间抽空看监控,今天一天都在开会,手机也不在身边,全然不知张铃找上门了。

房间里很安静,床上没有人。他走到衣柜前握住把手,拉开,里面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转头,浴室的门虚掩着,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快步上前推开木门,只听见“当啷”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浴缸。

唐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拿着美工刀,手臂上还有新鲜的伤。

他没有听哥哥的话,又伤害了自己……认识到这一点,唐年慌乱无比。不对,哥哥还没回来,他可以,他可以把东西藏起来!唐年想从浴缸里起来,可外头突然传来锁孔转动的声音。是谁?他慌张地坐回浴缸,祈祷外面的不是哥哥。

可惜他失败了。哥哥发现自己没在衣柜里,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离开,而是目的明确地往浴室这边走。门被推开的瞬间,巨大的恐慌包裹了他。他的手不受控地发抖,美工刀没有握住,直直落入没有水的浴缸,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年年?你在做什么?”

哥哥离他愈来愈近,唐年手忙脚乱地挡住手臂上的伤痕,惊惶地扭头看向唐凛,甚至没发现自己早已落了满脸泪。

他顺着哥哥的视线,看见浴缸里几道明显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哥哥…不是我不是……”唐年语无伦次地解释,跪立起来想要伸手去抓哥哥的手,在看见手臂上刺目的伤痕后又匆匆将手背到身后,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他用余光看见哥哥拿起了那把美工刀,拇指将刀刃推出又推回,“嚓,嚓,嚓…”的声音不断,唐年心跳停了一瞬。

哥哥从进来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唐年害怕得不行,抖着嗓音开口:“哥哥…?”

又是令人忐忑不安的死寂,浴室里只有美工刀被反复推出的声音。

“哥哥…你别、别这样……”唐年忍不住了,上身前倾去探哥哥的手,“我,我害怕……”

伸出去的手落空,哥哥避开了他的触碰。

“害怕?”哥哥终于说话了,“你和我说,你害怕?”

唐年仓皇地抬头看向哥哥,哥哥眼里的温柔不复存在,只剩下没有感情的漠然。分明哥哥面对自己时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却用冷漠的眼神审视自己,仿佛自己已经不再是他在意的人了。

“哥哥,我知道、知道错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抱着唐凛的腿哭,丝毫不顾手臂上被挤压后又流出鲜血的伤口,“别不理我…哥哥…不、不要不理我”

唐凛神色淡淡,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美工刀,不知在思索什么。在唐年央求的眼神中,他一言不发。

是他高估自己在唐年心中的影响了。

在唐年无助的时候,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向他求助。他的话并不如以往那样有效,至少在唐年情绪崩溃的时候一点用也没有。唐年没有记得自己的要求,也没有彻底信赖他。

他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唐年,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必须以他为先。

想到这里,唐凛拨动美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忍耐着就要喷薄而出的阴暗情绪,转身往外走。

唐年没拉住哥哥,无助地跪坐在地上哭泣。他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因为他不听话,就要丢掉他?

只是他没能哭多久唐凛就再次回来了。

“哥哥?”他不确定地叫道。

“啪!”什么东西被哥哥扔到他面前,唐年低头一看,是一个医药箱和两根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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