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二更)
ke2工期最后这几天,汪悬光带着实习生住在车间里,五天睡了不到十八小时,发车后被秦销接回家,洗了个澡,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睁开眼睛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向来喜欢陪她赖床的秦销居然没在身边。
她披上浴袍,头重脚轻地去洗漱。
秦销正在书房工作,见她在门外路过,也没起身贴过来,只是抬起头,微微扬起眉:“宝贝,你睡了十四个小时。”
她揉了揉昏沉的头,只“嗯”了一声。
吃饭时看了一眼直播,ke2已经离开河南省,算上装货扫描的时间,与出发前的预计分毫不差。
秦销不知被什么要紧事缠上了,大半天没离开书房。
午餐时她大发慈悲地拌了盆维持生命体征餐——草,送进书房,他也乖乖吃完了。
最近这十来天,可能因为她不怎么着家,秦销黏人的程度翻倍,下了班就来车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早上和深夜接送下班,中午和晚上过来陪吃饭。后期直接在车间里24小时提供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又给实习生们准备了瑞典名牌的帐篷,北面的睡袋,埃及棉的枕头……
她在重型机器之间巡检,秦销乖乖候在一旁,像个跟大王出来巡山的小妖,最后几天干脆陪她住在了办公室里,给理工科出身的技术人员们造成了“霸总都没有自己生活”的误导。
至于另一边……
秦销的银行给仙女教母提供了一亿美元的救命钱,但附带严格的条件:以仙女教母的专利资产作为担保,且在产品和运营方面实现重大目标才能拿到钱。
介于帮忙和没帮忙之间的第三种状态。
不过不重要。
他那些交叉持股的离岸账户和比特币足够她在爱琴海买个小岛,逍遥到九十九。
八月没有几个晴天。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始终不停,阴灰的天色里伴着柔和的白噪音,汪悬光窝在沙发里睡了一觉又一觉。
有时候,感觉到身旁柔软的沙发深陷下去,有只微凉干燥的手掌摩挲着她的侧脸;
有时候又能感觉有人帮她把压在颈下的长发拿了出来,还顺手帮她挠了两下发痒的皮肤;
还有一次,感觉眼皮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又是鼻尖和脸颊,她皱着眉头,下意识张开嘴,还没亲上去,那阵熟悉的黑雪松气息便离开了。
……
朦朦胧胧睡到了傍晚。
天晴了,雨也终于停了。锯齿形状的城市天际线向北边延伸,挂着一轮绚丽的彩虹。
汪悬光告诉秦销,她要出门散步。
秦销还在打电话,闻言先让电话那头等一下,然后认真对她说,带上红糖一起。
她刚点了下头,还没出声叫,就听一串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红糖摇着尾巴,迈着小碎步向她跑来。
其实并不是红糖有多喜欢她,只是红糖不想和秦先生独处。
·
雨后的城市比往常更拥堵,浸了水的街道像颜色过剩的水彩。夕阳的余晖、猩红的车前灯,满大街刚亮起的霓虹灯,在大楼的缝隙间摇动着又逐渐弥散。
汪悬光开着奔月i3,离开亮马桥顶级公寓,从四环到五环,驶入望京的别墅。
空气中透着雨后的清新,野草从地砖缝隙里冒出绿尖。一打开车后门,红糖一跃而下,原地转了两圈,泥土登时踩出几个小爪印。
汪悬光:“你自己玩会儿,不要叫,不要吓到人。”
红糖偏过脸,蹭了蹭她的小腿,算是答应了。
“嘀嘀——”
输密码进门。
别墅内的所有窗户都关着,走廊上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这一个多月,她住在秦销的公寓,理所当然地给别墅的家政阿姨和厨师都放了假。
阿姐藏在这里,严医生晚上住在这里,平日由他信任的两个护士照顾。
当初为防狗仔和私生粉,窗上装的都是防窥玻璃。哪怕护士一眼没看住,让阿姐开了窗户,邻居们也以为她是在这住了小半年的“替身”。
另一边,那个表演型人格把男人的薄情寡义演到了极致,对她这个新人柔情似水,缠缠绵绵。对阿姐那个旧人毫不上心,问都不问调查进展,只有程秘书隔三差五来汇报,那些线索还都是她故意抛出去的。
听见电梯的响动,严医生从客房中悄声走出,一看清了来人,脸上的警惕立刻转为微笑:“汪小姐,您回来了。”
“严医生。”
汪悬光手里抓着车钥匙,礼貌地一点头:
“明天杨醇会送我阿姐离开,我来给她选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