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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脸色,小声议论道:“您说奇不奇怪?”

沈宴时抬起一条胳膊,阿离会意地上前搀扶着,耳边传来沈宴时冷清的声线:“说不定经历了一遭生死,大少爷痛改前非了呢。”

房门被轻轻推开,窗外的日光晒在沈宴时的脸上,他偏头微微避了避,如出尘的仙子似得,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二姨太。”

一直候在门口的俾子们见屋里头的人出来后纷纷行礼道。

沈宴时淡然道:“老爷呢?”

“回二姨太的话,老爷同几个合伙人出去谈生意了,命我们在这儿伺候着。”

说是伺候,沈宴时比谁都清楚,那是陆承烽不放心,特意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可随时汇报他的情况。

还没等沈宴时想好怎么把这些人打发走时,沈园门口就走进来一道清丽的身影。

阿离微微眯起眼,然后附耳道:“是大姨太身边的碎玉。”

碎玉走近了,脸上却带着不那么友善的笑,假模假样地给沈宴时行礼道:“二姨太安。”

沈宴时只静静地看着她,碎玉抬头说:“夫人体谅二姨太昨晚伺候老爷辛苦了,特命我来告知二夫人。今晚上大少爷的接风宴二姨太可以不用参加了。”

一旁的阿离看不过去,正要上前回怼,却被沈宴时稍稍摁了下去。

碎玉朝他们瞥了眼,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夫人说了,二姨太喜静,人前热闹的地方不爱待,那也就不强求了。再者,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家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那也是不打紧的。”

“况且您和大少爷本就素昧平生,老爷疼二夫人疼得紧,把您藏在这沈园里避世,当然也不会希望您同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

碎玉这丫头不愧是和秦素心一条心的,说话恶心人的功夫倒是不相上下。

沈宴时敛着眸,清冷的脸上竟看不出半分喜怒。要换作旁人被一个丫鬟如此冷嘲热讽,估计脸都要气红了,可沈宴时却气定神闲的很。

“劳烦碎玉姑娘走一趟了,大夫人的好意宴时心领了。宴时定当谨遵大夫人的教诲,哪怕今日老爷亲自来沈园请人,我也必当把这番话原模原样地告诉老爷。”

“请碎玉姑娘放心。”

“你!”被摆了一道的碎玉气得咬牙切齿,这不知羞耻的男妻,居然还敢跟老爷告状?!简直不要脸。

平了平心情,碎玉冷哼道:“二姨太要是真觉得自己是老爷心头的宝,那便去说就是了。但还请二姨太自重,您不过身居次位,大夫人位份在您之上,您却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要是哪日府里没了您的靠山,您可别后悔。”

沈宴时冷冷地望着趾高气昂的碎玉,勾唇浅笑道:“碎玉姑娘倒是替我做好了打算。但在那之前,按照陆府的规矩,一个下人胆敢威胁恐吓、以下犯上,又该如何处置?”

碎玉瞪着沈宴时,方才自己是气不过才怼了他一下,被人抓了把柄也是情理之中的。

沈宴时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说:“碎玉姑娘与其担心我日后会后悔,倒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一会儿还能不能站着走出这沈园。”

说罢他又侧目看向陆承烽留下来的这些俾子,为首的他认得,是岑婆手下的。岑婆是陆府的教习管事,管理陆府上下所有的家仆。

不用沈宴时多说,那俾子就明白地走下台阶,站在碎玉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奴婢妄言主子,以下犯上。碎玉,你是要接着掌嘴还是想吃鞭子。”

碎玉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只好求饶道:“是奴婢妄言了,还请二姨太恕罪。”

沈宴时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别看他长着一副玉面观音的菩萨像,可心却比谁都硬。

他走下台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碎玉:“大夫人教给你的规矩不仅是让你学会约束别人,也是约束自己。一个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那确实欠教训。”

“二姨太认为应该怎样罚?”

那俾子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沈宴时扶了扶额头,藏在日光底下的一双桃花眼泛着冷光:“拉下去,惩十鞭。”

“是,二姨太。”说着那俾子喊来几个人:“来人,将碎玉拖去后院惩戒。”

“不……不!二姨太!二姨太我错了!碎玉知错了……碎玉再也不敢了!”

看着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被拉出沈园,阿离就觉得解气,她扶着沈宴时的胳膊道:“夫人这么做实在是太解气了。让她还敢欺负夫人您!”

沈宴时不喜欢陆府里的明争暗斗,但对于秦素心和碎玉这对主仆,他原本是能避则避,可偏有人要同他过不去,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沈园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沈宴时抬头望着天,却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在陆府的这三年让他活的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这样的日子枯燥而又煎熬。

天空中忽然飞过一群大雁,他眸光微闪道:“今日可有来信?”

“来信?”阿离后知后觉道,“有的!奴婢这就给您取来!”

03

沈宴时坐在案前,接过阿离递来的信。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一只大雁。

他翻转信封,看到背面完好的邮戳,眸光流转,嘴角挑起一抹笑。

“阿离,去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有些闷的慌。”

阿离只看了眼,便退身道:“是,夫人。”

其实沈宴时并不是不放心阿离特意支开的她,只是身在这乱世与深宅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太多反而危险。

阿离是他在这陆府中唯一的亲信,是挚友,也同妹妹一般,他不想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拆开信封,上头的字清隽而有力,信纸间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腊梅香。屋外吹来的一阵风将信纸轻轻吹折,沈宴时目光低垂,神色宁静。

【春时已至,盼君安好。得上级命令,今日不得已以书信联系。三日前,国民党组织对潜伏在南京城中的地下党同胞进行了再次清剿,好在得君相助,并没有暴露位置。但散落在南京城中的联络点恐难再启用,新的联络点会在三日内告知于君,还望君勿念。】

沈宴时原本抓着信纸用力过度的指尖微微松开了些许,他接着往下看——

【接上级情报,三月前,国民党军队率陆军二十三师前往西安清剿我方一支支援军队,但不知是何原因,此次清剿失败,国民党陆军二十三师不战而败。但对此上级表示深有疑虑,据我们安拆在国民党内部的情报可知,国民党陆军二十三师出自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张沛霖之手,现由其学生陆欲程接管,任陆军一级少将,二十九战,二十九胜,被视作张沛霖的接班人。】

等等。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沈宴时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陆欲程。是今天阿离和自己说的那个陆欲程?陆府的大少爷?!

这一刻,沈宴时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敏锐的直觉。

【因此次西安剿共失败,陆欲程被革职查办,以修养之名软禁于南京城中,等待复职。在此期间,望君能调查其真实目的及背景,如有策反可能,请尽力一试。——朔风】

外头的风一阵接着一阵,明明是恰到好处的暖风却吹得沈宴时手脚冰凉。

待阿离归来时,沈宴时已经将那封信连同信封一燃,扔进了脚边的火盆中。望着火盆里跳跃的火焰,沈宴时现下心中有些乱。

阿离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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