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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得皇天半寸香(二)

 

月急了:“那她还坐视不管?她难道不知道她的不为不治装聋作哑,会害si成千上万人的x命?”

“我若猜得不错,待华年凯旋归来,她正式一统北渊后,下一步就是拔除朝廷里尸位素餐的蛀虫,她不是不管,而是等着一起算总账呢,如此一个沉如冰山、动若雷霆的人,实非仁君,乃为霸君。”

“仁君……霸君……”墨月不懂,“这二者有何不同呢?”

颜倾辞笑着解释道:“仁君无大错,贤名既享誉当朝也流芳百世;霸君不拘节,所为罪在当朝功在千秋。”

“小姐的意思是说,那墨台揽月是霸君?那仁君呢,仁君是谁?”

“仁君嘛……”颜倾辞惆怅地放下帘子,心中纵有千愁万绪,知己不在身旁,她也无从谈起,“就看我此番出来,会不会空手而归了。”

……

荀王城下,华年按兵不动多日,不过经上次陈地一战,众将这回不敢再置喙她的部署,都道主帅定有她的谋略,如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就破获敌城,那自是再好不过,遂皆静候命令。

“荀王那儿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主帅倒是好兴致,还在这儿独自对弈。”

蒲云罕得传进帐,站于其前,笑而不急。

华年捏着黑子举棋不定,便请教他下一处该下在何处。

蒲云罕指着边界上一点,“白子式微,不如下在此处,乘胜追击,将其一网打尽。”见华年不动,他便知她对此处不满意,又指向另一角,“此处可狭堵其气,既可以打头又可以顾尾。”

华年捏着棋子在手中转了转,突然落子。

蒲云罕看去,见她下在最最无关紧要的肚腹之中,他愣了愣,旋即明白。

“这攻伐荀王的第一支队伍由你带领,蒲将军知道该如何办了吧?”

“属下已知晓,请主帅放心。”

蒲云罕带队环绕王城三日,只围不攻,搅得荀王疑窦丛生、坐立不安,他召来手下大将贺增睿,问他敌方此举是何用意。

贺增睿领军打仗百战有余,便连他也看不透对方的y谋,他大胆猜测道:“对方在城外扎营数日不见举兵,今日此举也不像是要攻城的意思,倒像……”

“什么?”

“倒像是在有意拖延。”

荀王想了想,道:“她在拖延什么呢?难道是在等粮草?”

贺增睿一口否决,“不可能,她们刚占领陈国,军备补给应该不缺才对,除非……”

荀王不满,呵斥他:“有什么话就一并说出来,别讲讲停停的,吊本王胃口!”

“是。”贺增睿道,“此次敌方军队挂帅之人,臣听闻她本是义军反贼出身,却能得到墨台揽月的青睐重用,臣好奇私下派人一查,得知这个敌方主帅竟还曾是我荀地百姓。”

“我荀地百姓?她是哪里人士?”

“华村的华家二nv儿。”

荀王追问:“她一家现在何处?”

“外头兵荒马乱,她们随流民一路从城外逃到城内露宿街头,我知道后将她们安置在了一家客栈中。”

荀王大喜,站起身指着他道:“快将人带来!”

贺增睿手下人动作很快,没多久华家三口就被带到了荀王面前。

高堂大庙,雕梁画栋,荀王着一身王服坐于上位,阶下两旁侍卫林立,好不威风。

华家人何曾见过如此场面?被荀王一句“你们可知罪”,就给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小儿虽然品行不端,却实在没这个本事够得着王上,不知他到底何处触怒了荀王。”华父颤颤巍巍道。

贺增睿斜睨跪在地上的软骨头华丰,听闻他与华年乃是龙凤胎,同时降生,两人气派却是一个地一个天,贺增睿最瞧不起没骨气的人,轻蔑道:“他自然没这个本事!王上指的,是你们的nv儿——华年!”

“华,华年?”华父一愣,又道,“王上有所不知,小nv忤逆不孝,早在几月前就离家出走不在华村了,她、她如何能冒犯到王上?”

“哼,忤逆不孝,奇哉怪也,如果她真是个忤逆不孝的人,如何能当三军统帅?”将帅是敌手,更如同知己,贺增睿将华年视为敌手则等于在心里承认了她有过人之处,他自然不信这老东西的一面之词,更不信他自己会看走眼。

荀王yyan怪气地笑道:“也不无可能啊,墨台揽月那等连亲人都能忍心杀害之人,任用一个忤逆不孝的主帅,倒是合理了。”

“华年,三、三军主帅?”跪在地上的华丰闻言抬头,不可置信道,“她一介nv流,怎么可能?!”

华母痴瞪着眼,嘴里轻声嘀咕着:“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可不可能,明日你就能亲眼瞧见了。”荀王笑得意味不明,他下令让华家三口住在侧殿,好吃好喝地供着,并吩咐侍卫严密把守殿门,不准放跑一人。

翌日午时,有前线探子来报,说荀王亲临城头,点名要见北渊军队的主帅。

“见我?”华年放下兵书,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会他一会。

她骑马行到城下,那私着大不敬龙袍的荀王一改往日gui缩举止,竟气焰嚣张地立在城头上指过来,要她率军投降。

“荀王未ga0错吧?”华年高声喊回去,“如今你是鱼r0u,我才是刀,你要我向你投降?除非我失心疯了!”

“不急不急,”荀王怪笑道,“我有几位客人想让华大将军见一见,待你见过这几人后,再行定夺不迟。”

华年心中不安,待看见城墙上被押来的几人竟是她在华村的家人后,彻底不淡定了,她提枪怒指城头上的荀王,“两军交战,竟使这种挟持对方家人的下作手段,你算什么王!”

荀王乐了:“算不算得,不如你问问自己的亲人如何?”他张臂指挥着,“来人啊,把这三人吊在城头上!”

荀王士兵把华家三人一捆,用绳子吊在了墙垛上,甫一放下去,华丰就吓得尿了k子,他哭嚷着求城下马背上的将军:“华年!妹子!兄长知错了,兄长承认以前待你不好,你可要救救我啊!我不想si!”

华老爷子虽然ai在家中妻nv面前逞威风,但一出了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他b任何人都要怂,刚一挂上墙头,就两眼一番,吓晕了过去。

华母眼含热泪地瞧着高头大马上的nv儿,见她甲胄在身,见她威武非常,恍惚中从被骗了的大半辈子中醒悟过来,她想:原来nv子真的可以做任何事,只是有些人,不希望nv子能做到,所以恶意诋毁、巧言蒙骗,把她像圈牲口一样圈在家中视为私产,剥夺她们互相结交向往美好的权利。可怜华母一直到风烛残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迟来的醒悟必然会带着盛大的怨气,华母冲华年摇头,朝她喊着:“年儿,不要管我们!该怎么做,你就还怎么做!”

“娘你糊涂了啊?!你这是想找si么?荀王可是要杀了我们啊!你怎么还让她……”

“闭嘴!”几十余年来,华母唯一一次的y气,用在了此处,连吓昏过去的华父都被这一声夹带怒气的吼骂给惊醒过来。

什么出嫁从夫、夫si从子?什么唯nv子与小人难养也?什么nv子无才便是德?又是什么nv子本弱?这些狗东西编织的谎言,在华年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英雌nv儿面前,碎得不成样子。

“娘……”华年手握长枪,她本就对那两父子没有亲情可言,也自然不会救他们,要说惦念,她只担心于她有生养之恩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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