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重逢
进她的耳朵,终有一日,前桥从不变中嗅到了异常气息,意识到似乎有了转机。
那日太子晨起出门,整日不见人影,深夜时才匆匆回来,带着十几个奴婢径直来到前桥所居院落,着人带她离去。
“殿下恕罪,你得随我去个地方。”
太子气都没喘匀,额上罩着一层汗,显然事出紧急。阵势绝非放人,却像转移赃物,太子命她噤声上轿,与她同乘,向着棣云别院一侧小门行去。抬轿子的几乎在小跑,颠得她七荤八素,太子终于不做笑面虎,阴沉着脸看着前方的虚无发呆。前桥问道:“出了什么事,非把我送出去不可?”
太子恍神,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换个更舒服的地方给你住……”
他说话的同时,棣云别院的侧门也吱呀一声打开,轿子跃过门槛,飞快移动一段,却骤然停下。不知哪里来的脚步从轿子一侧纷乱踏来,逐渐将四周合围,门也在身后应声关闭,轿帘上投映着摇晃的火光,任谁都知道,这不是太子计划中的环节。
有个不怀好意的人声随后传来:“呦,大半夜的,兄长想去何处啊?”前桥脱口而出:“赵寿徵?”
老月豺神了,竟知道太子要转移人质,还搞出如此大张旗鼓的动静?不装了?摊牌了?有好戏看了?前桥努力憋着笑意,望向太子的冷脸,他面色发青,嘱咐前桥别动,随后下轿。
抬起的轿帘露出一角憧憧人影,随后飞快把耀眼火光隔断在外,老月豺带的人比她想象还多,明火执仗地围住太子的别院,显得势在必得。
“果真是兄长啊,”轿外,老月豺正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轿中还有谁?”
“放肆,寿徵,”太子厉声道,“你带着这么多人包围我的别院,意欲何为?要杀我吗?”
“别给我安弒兄罪名,担不起。”老月豺道,“你知道的,今日父皇收到荆国女帝国书,称公主正在敏都游学历练,让友邻多多帮持,助其游学期满归国。父皇意外之余,根本不知公主踪迹,一连问责好多官员。愚弟想着兄长人脉广泛,或许知晓关于公主的消息,便来问问。”
果然今日这阵势是由皇姊而起!国书,她递了国书过来。前桥心脏砰砰跳动,强迫自己冷静,皇姊只说她来此游学,却不提被掳一事,是不想和刚刚割地求安的兴国闹太僵吗?还是怕逼迫之下,兴国反拿她当人质?总之这封国书直接派给兴皇,将她身份公布,倒让太子措手不及,不得不连夜转移。
“我哪里知晓荆国公主的踪迹?你凭什么带领暴徒围攻我的别院?”
“兄长,我只是着人打着火把,大街小巷寻找荆国公主,既非冲你而来,更谈不上围攻。此处有人鬼鬼祟祟,我疑心有诈,叫人拿了,在旁蹲守,谁知他接引的竟是兄长的轿子?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了,到底为何深夜偷偷出门?”
太子答道:“王妃抱恙,我欲回宫探望,你在外面随意拿人,与我何干?”
老月豺不依不饶:“你轿中似有人影,不是王妃?”
“何来人影?你休要信口雌黄!”
太子怒了,身后那道小门也随即打开,更多凌乱的步伐奔袭而来,以轿子为圆心,将众人再次包围。太子有了对抗的人马,底气大增,对老月豺喝道:“天子脚下,我家门口,你胆敢率领暴徒阻拦我的车轿,不知是依照大兴哪条律法!你心中还有没有君父兄长!今日你若打定心思同我对抗,也休怪我不客气了!”
前桥不知外部情况,单听老月豺不像刚刚那么跋扈,也猜到太子的人马更多。老月豺见硬碰硬无望,立即转变计划,向车轿高呼道:“你在里面吧?快出来,我是来救你的!”
“大呼小叫什么?”太子急了,生怕前桥应声,而老月豺并不住口:“钱姑娘,魏留仙!你就在车轿里吧?我带你进宫去见父皇!”
摇曳的火把和周围的目光几乎想烧穿轿帘,前桥坐在当中无声地笑了,她抱着膀子,仍旧一言不发。老月豺急道:“你被绑着了?被塞着口了?叫唤一声也好,我立即救你出去!”
打吧,打吧,就这么出去,岂不是白带那么多人?前桥依旧不回应,老月豺又道:“是你将她迷晕了?”太子忍无可忍:“你还有完没完?来人,乱棒轰走!”
太子不公然械斗,就是不敢把事闹大,身后小门再次开启,想要趁乱将轿子拥回别院去,老月豺的人马自然不肯,虽然太子极力控制,两方还是短兵相接,矛盾升级,老月豺在兵戈声中叫喊道:“你既说无人,那我烧了此轿!”太子暴喝:“你敢!”
妈呀,他别是真的敢吧?前桥对老月豺的道德底线没谱儿,还真怕他付诸行动。好在老月豺存着敬畏,不敢公然伤害荆国公主,更不愿亲手毁掉人证,只是前桥并不配合,急得他抓耳挠腮也无良策。
就在两方搏斗时,兵戈声里突然混入一个干脆利落不失威严的女音。那人声刚入耳,前桥就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随后握紧双拳,浑身血液剧烈奔腾起来。
“兴国都城有人深夜打斗,严大人叫我别管,我却想看看热闹,不料竟是熟面孔。”她最好是别笑,刚笑就暴露了从前吊儿郎当的模样,“今晨刚刚见过太子,深夜再次会面,似乎身陷麻烦,不知是谁同你纠缠不清?”
太子尚未答话,倒是老月豺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前桥撑着身下座椅,听那女子朗声道:“这位是玉觐兵马巡督使严大人,任使团主使官,在下副使,南郡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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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豺对荆国贵族封号知之甚少,不悦道:“哪里来的无名小辈……”话未说完,就被太子截住:“严大人、乐仪郡主,幸会,这位……是三皇子赵寿徵。”
乐仪道:“哦,你们兄弟打架?”
“骨肉至亲也难免摩擦,让郡主见笑。”
“既是家事,我便不问了,”乐仪道,“只是方才听了许久,似乎有人提到公主之名。怎么?兴国陛下说要搜寻我大荆公主踪迹,两位皇子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太子连忙道:“这是个误会,寿徵以为……”
就在他想好借口,打算搪塞时,车轿中默不作声之人终于开口了。
“我在。”
一只手将轿帘掀开,前桥淡然从轿走出,数十火把正将夜空照得发亮,她在刺鼻的烟尘中看向乐仪的脸。对方与她对视,眼中是浓浓的担忧,但显然五官的肌肉不再紧绷,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臣等参见公主!”
自刚才起就未开口的严大人声如洪钟,率领乐仪大步走到前桥面前,她这才发现,两人身后正跟着一队觐坞军人,整齐划一随严大人前进,铠甲长枪无声地将手拿火把者赶到后面,像驱逐飞舞的萤火虫。随后她们单膝跪地,对她山呼“殿下”。
乐仪从未对她行过如此大礼,此刻给足了她颜面:“臣等来迟,望殿下恕罪。”
争执的兄弟此刻站在一处,和他们的手下一起沉默,目光紧张地盯在她身上,前桥则微笑道:“严大人、郡主请起,一路辛苦了。”
严大人恭敬道:“此臣应尽之职,殿下请与我等回去吧。”
前桥看向太子,悠然道:“好,不过我还有东西留在别院,请太子行个方便,让我回去收拾。”
太子喉咙一动:“好……”老月豺则道:“我也去。”
“改日再去吧,今日我做客,并不欢迎你。”前桥冷声道。老月豺见她马上随太子进入门中,情急之下上前一步,想要拦她,手刚触及衣摆,就被人擒住手腕。乐仪抓腕在手,抱肘于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