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快走的也快,桑窈脑袋发懵,只觉得非常莫名。
等她再次回到那间厢房时,那里已然空无一人,若非是那片血迹看着还触目惊心,这里简直就像是没人来过一般。
她带着两名衙役走近,让他们把血迹弄干净就好,自己则站在旁边捧着脸蛋发呆。
在心里无声的骂了谢韫半天后,她又不由开始琢磨另外一个问题。
净敛好奇怪。
她再傻也能看出刚才净敛撒谎了,他一看就是抽空过来的,还骗她。难道他是刻意来找她的吗?
回想起来,好像每次她跟谢韫有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时,净敛都会在事后跟她说上几句话,提醒也好,安慰也罢,总之他会主动的来找自己。
可问题是净敛为什么会关注她呢?
她跟净敛明明非亲非故且毫无交集啊,而且净敛是谢韫身边的人,谢家等级森严,教养出来的下人也能力出众,关注她做什么?
三番两次这么留意她,就不怕耽误正事吗?而且他主子看起来并不喜欢她。
思忖间,穿堂风已悄无声息掠过长廊,透过洞开的房门迎面吹进来,携裹着春日特有的潮湿,桑窈不自觉揽了揽衣襟,随即目光忽而一顿。
轻风吹拂下,及地的桌帔轻轻晃动,露出桌下被覆盖之物,似乎是一本暗黄的书册,正露出引人探寻的一角。
桑窈以前并未来过这个房间,所以她不知道这本书册是原本就在这里,还是方才谢韫等落下的。
桑窈走上前,然后蹲下身子将之捡起。
这本书册出乎意料的破旧,边角处卷曲,起毛,内页暗黄,就像是随身携带常常翻阅一般。
书面字迹已经模糊,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能看出大约是本随笔,桑窈随手翻开一页,仅一瞬,内里几乎堪称密集的香艳字眼就争先恐后涌入眼帘。
不仅如此,还有诸多难以启齿的动作形容,以及堪称下流的言语描绘。
桑窈瞳孔放大,动作堪称夸张的一下阖上,雪白的小脸一下涨的通红。
她当是什么,原来是个难堪入目的艳情话本!
缓了片刻,桑窈偷偷往后看了一眼,之前她带过来的那两名衙役正在忙活,并未注意她这边。
桑窈转过头来,做贼心虚般捏着手册又悄悄打开。
有了心理准备后,这会倒不至于被吓住,只是这里内容的对于桑窈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
她忍着羞耻看了两行,发觉这似乎是一篇自传。
她心道是谁这般不要脸,做就做了,竟还如此细致的记录下来,还随身携带,真是不怕丢人。
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捏紧书页,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迅速扫了整页,确信这手册里哼哼嗳嗳女主人公就叫桑窈。
她原以为只是同人撞了名字,直到她发现这自传的主人好似叫谢韫。
谢韫……
总不至于那么巧吧?
桑窈颤抖着手指往前翻了几页,这前面相对倒还算正常,无非就是些记事与饱含情感的自述。
……一点也不正常,这哪里是自述,这简直就是情书,感情丰沛至令人叹为观止。
桑窈越看脸却越红,那每一句都是谢韫口吻,且她同谢韫的每一次见面,这里都准确的记了下来,甚至还有许多连她都不曾注意的细节。
这就罢了,竟然还有他凭空臆想的,在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些地方的香艳画面。
越看越触目惊心。
越看越匪夷所思!
“……”
她又羞又气,此刻脑袋发懵,整个人几乎红成一个小番茄。
她再次阖上手札,手指微微颤抖。
这里的字她是一个也看不下去了,此刻满脑子都是谢韫那张冷峻至极的脸。
缓了好半天,她攥着这字迹苍劲的手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原来谢韫喜欢她。
可他藏的好深,在此之前,她竟看不出一点苗头。
衣冠
一切如同梦幻。
不对,桑窈连做梦都不敢做那么大的。若非铁证在此,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谢韫竟然对她藏着这样狂热的想法的。
手中的这份手册仿佛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桑窈捏着书页,因为捏的太紧指腹都开始发红,她脸颊如火烧,脑袋几乎懵成一片。
同谢韫有关的回忆开始不由自主的涌入脑中。
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同为世家子弟,她跟谢韫的交集大多都在各类宫宴上。
谢韫是个很难让人移开目光的人,她也会坐在离他很远的位置,悄悄的去看他。但她的目光在那万众瞩目里,不足为奇。
关于他回忆实在寥寥无几,因为她跟谢韫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门阀之别本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就算桑窈并不关心朝中政治,自小耳濡目染也让她深知关陇谢氏的赫赫威名。
身为谢家嫡长子,谢韫自小就万众瞩目,无数名师大儒赞其天资聪颖,有其先祖之风。而谢韫本身也不愧于他的天资,他从不沉湎声色犬马,一心只有家族。
他做事历来单刀直入雷厉风行,年仅二十就取得了寻常人四十岁也难易达到的成就。
桑窈虽然总是说自己不喜欢谢韫,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谢韫的确是天之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