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我想要结束”
……反正我、我现在身上也没别的东西了,你不想要就丢了……”
眼泪越滚越多,覆在手背快被风吹y成霜,又把袖口浸sh,完全无法擦尽。
“你说要结束,那从现在起,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不会再……”
话越来越难说出口,全部被压抑不住的泣音吞没。
于望秋僵立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后退,最后彻底放弃了擦眼泪,睁着被泪水和雪花浸软了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过身几乎是跑一样地离开。
浅绿的身影在寒风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耳边的风声小了,雪停了。
眼前只有满目刺眼的白。
他极慢地闭上眼,重归一望无尽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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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分手哦,因为根本就没在一起过……我在说什么
除夕那天晚上,于望秋被叫回了蓝照山老宅。
肯定又会是一场足以令人作呕的“家宴”,像以前一样忍过去就行了,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
于岐山把他单独叫进了屋,脸上是难得的和蔼:“望秋,你做得很好。”
……他做得很好?
于望秋不明白。
于岐山仍笑着,自顾自地开口:“你是在和市长的外甥nv、老省长的亲外孙交往对吗?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家里,改天啊,我带着你登门拜访。”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在于望秋眼里扭曲成小丑的狞笑,咧成镰刀的弧度,钩住他无处可去、摇摇yu坠的神智不停下坠——
直直坠入无间地狱。
难怪他会这么和颜悦se。
只是因为自己给他带去了意想不到的利益。
灵魂在被烈火烹烤,于望秋静了很久,听着耳边文件翻动的声音,只想着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他还以为,至少会等到和她过完这个新年呢。
“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于岐山的动作停住,笑容还未消,不过眼底已经寒凉一片:“你在说什么?”
“应该说是,她不喜欢我了,所以和我分手了。”
书房内彻底静下来。
案桌上的檀香还在慢燃出细白的雾,丝丝缕缕消弭在空气中,于岐山站起了身,绕着案桌走了一圈,才来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于望秋安静等着。
下一秒,腿弯剧痛,他被迫跪了下去,最后的力气只用来挺直背脊,任由膝盖骨在地面磕出沉闷的巨响。
是桌上假山形状的瓷制檀香炉被于岐山抄起砸向他,顶端尖锐的角深深扎入腿弯,还在燃烧的香烫上皮肤,香灰撒落一地。
于望秋却好像在这浓烈混乱的气味中闻到了血的味道。
“没用的东西,连个nv人都看不住!”
于岐山气急败坏的骂声从身后传来,似乎是嫌不够解气一样又狠狠踢向他刚被砸伤的地方,像指使一条狗一样指使他:“去祠堂跪着,天不亮不准起来。”
祠堂供奉着于家祖先的牌位。
于望秋一直觉得可笑。
就算让他在这儿跪着,他也跪不出半分悔意、更是无半点敬畏。
他在烛火中直着腰,目光一一扫过上方那些他连名字都不认识的所谓“祖先”,漠然地想着如果真的有先祖在天之灵,又怎么能对他的遭遇袖手旁观。
还是说于家人都是一样的恶心?
包括他自己。
身后的门缓慢打开了,于望秋没有转头去看,甚至没有眨眼,任由那人走到自己身边随意跪下,去不知道是谁的牌位上上了三炷香。
“感觉如何啊?”
于策年嘲讽地看着他:“你让那nv的羞辱我的时候,有想到现在吗?”
线香灼出一段灰,于望秋注视着它落下去,转头无言地盯住他,一言不发。
背对着祠堂冷寂肃穆的大堂,他沉默的眉眼黑浓得摄人,像暗夜里无声蛰伏的怪物。
“切,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把你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父亲而已,父亲可是很看好你们的感情啊,谁知道你,这么没用,被一个nv的给甩了。”
于望秋不说话他也觉得有意思,仿佛要把自己曾经受过的羞辱全部讨回来:“还是说你根本没和她分手,你是怕在她面前丢脸,所以才撒谎?”
于策年看到他的眼睫颤了一瞬。
“看来被我说中了啊。”
他笑,起身绕到于望秋身后,像什么知心的兄长一样搭着他的肩,弯腰:“我真是不明白,那nv的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喜欢她,难不成……”
语气陡然恶劣羞辱:“难不成是床上功夫特别好,让你爽得不行啊?”
……
于望秋是被尖叫声唤回理智的。
原本冷肃si寂的祠堂一片混乱,供桌上的牌位凌乱地歪倒掉落,桌沿有血,是从于策年的额角流出的,而后脑的头发正被一只手sisi攥着。
于望秋从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苍白的、瘦削的、全无情绪的脸。
简直像是怪物。
就是怪物。
于策年癫狂地大叫:“你疯了、你这个疯子!还不放开我,这是祠堂……你想si吗?”
身后未关紧的门外响起了凌乱奔跑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所以才焦急赶过来。
满桌的牌位注视着他。
在压迫、警告他。
而于望秋毫不在意地重新揪紧于策年的头发,在他惊恐的求饶声中再次狠狠砸向案桌,一下、一下。
直到瓷炉内的香灰被血覆满。
养子和亲儿子在自家祠堂动手,其中一个重伤进了医院,实在是见不得光的丑闻。
于岐山把这件事压下,像是没了再处置于望秋的力气,不顾心理医生面se凝重的劝慰,完全不在意地将他赶回了垂枝苑。
已经打算任他自生自灭。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回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牧筝桐没有在家等他,微信也没有她发过来的消息,一切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许是她有自己的事耽误了。
这样也好。
如果被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家里已经没有氟西汀,于岐山不让心理医生给他诊治开药,于望秋也没打算自己去看。
他认为自己很冷静、很清醒,不用多此一举。
药柜里只剩下几片安眠药。
和她待在一起后,他已经很少吃了。
但是现在,于望秋将仅剩的几片全部倒进手心,混着冷水咽下去,浑身冰凉地躲进了还留有她味道的被子里,抱着她留在这里的衣服,蜷成一团、闭上眼。
睡一觉就好了。
外面又开始下雪。
负责扫雪的工人都是第二天雪停才会统一清理,于望秋在窗户边站着,看着入户的石板路逐渐被积雪覆盖。
如果她突然过来,会不会滑倒?
太危险了。
随便套了件羽绒服裹住身t后,于望秋下楼,去杂物间找到扫雪阿姨常用的藤条扫把,从楼梯口开始一点一点将积雪扫向两边。
有事可做,他也不至于一个人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