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呼都不打牵着人就走了。
老爹原本还想攀着毕白啃点钱,没想到这个女婿吃了顿饭像是转性了一样,对他不冷不热就算了,连儿子都不给他见了。
他亲自跑去公司找人,被一帮保镖拖出去打掉了几颗牙,还折了一条腿,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上了救护车。
转天他就因为热议上了本市新闻,毕白的公司也因此受到不小的舆论指责。他躺在床上吭哧吭哧地喘气,毕白打电话来说实在对不起,是保镖们认错了人。
他伤好后又去找毕白,还私下联系祝祭霖,被人拦在半路又是痛打了一顿,他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终于才反应过来,伤好后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毕白把这件事告诉祝祭霖的时候,祝祭霖正在称体重,并不甚在意老爹的死活,注意力全放在脚下的数字上,然后泄气地下来,说:“我一点都没长胖。”
“那怎么办呢。”毕白也愁,营养师换了好几个,做出来的饭还没有他做的有用,更有一个没变重就算了,竟然还减轻了,气得头疼。
医生有建议过最好请一位女性家人来照顾,但两人坐一起想了想,毕妈妈会不会陪是其次,主要是怕她图谋不轨。而祝祭霖的老妈更是天南地北难停留,找不见。
但如果体重还是上不去,孩子能吸收到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可能会发育不良提前早产。
祝祭霖因为这个忧心忡忡,怕孩子是不想来了,非缠着他再带他去一次佛庙,这次毕白除了磕了头之外,还派人去查了当年那个男孩的身份。
晚上趁祝祭霖睡着的时间,毕白独自开车去了当年那个江边。祝祭霖跟他说那个地方的附近有茂密的植被,离桥比较近。
毕白站定在江边,掏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凑在一起,看向镜头,灿烂地笑。
他拿出打火机把这张照片燃尽,任由灰烬无序地飘,站在江边许久,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回了家。
披着一身寒气回到家,祝祭霖就小跑着过来抱住他。
“你怎么一个人出去。”祝祭霖捧着他的脸问。
“饿了?”毕白摸了摸他的肚子。
“饿了。刚刚特别饿,给我饿醒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毕白说。
“蛋炒饭。”
没一会,一碗金灿灿的香味扑鼻的蛋炒饭端到他面前,祝祭霖食指大动,说好久没有这种饿肚子的感觉了。
毕白蹭着他的脸,说,“你吃饭总是颠三倒四,谁会在半夜吃中午的饭?”
祝祭霖嘴巴鼓鼓囊囊,伸出一只手掌,曲起两指,说:“我发誓,下次按时按点吃饭。”
毕白亲亲他的耳朵,说:“能吃是福,饿了就吃。”
他那么小就过那么苦的日子,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瘦弱的身体,每每一想到心里就一阵抽痛。恨所有人,但最恨自己。你看到了,原谅他吧,他只是个饭都没得吃的可怜孩子。
那天从江边回来后,祝祭霖的胃口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孕反过了还是那张照片真有效,总之第五个月的时候,体重终于上去了,除了依旧睡不醒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毕白松了一口气,隔天去江边烧了一些纸钱,请人为那个男孩和姐姐做了一场法事,又匿名给他父母补偿了八十万,图一点心理安慰。
毕白从来不认为这是祝祭霖的错。祝祭霖小时候饭都没得吃,哪里懂得什么尊重他人生命、以诚信为本的这些东西的高尚,能长这么大已经很坚强了,要怪就怪生下他的那对男女,祝祭霖只是个受害者。等到最后一丝火苗熄灭,毕白抽完最后一支烟,回了家。
祝祭霖正在喝汤,皱着鼻子艰难地咽下一口,然后救命般地喝了一碗水。
他这一口汤一碗水的,毕白担心他晚上又要睡不好,问他:“喝什么呢?喝不下别喝了。”
“我妈给我做的。”祝祭霖抬起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那天从佛庙回来,还是觉得应该有个女家人。毕白直接把毕妈妈踢出了候选名单,辗转联系到了祝祭霖的老妈,请她来照顾下儿子。
当时老妈正在北半球度假,二话不说就飞回来了,隔三差五地做一些网上说的孕妇美食,虽说味道还没有毕白做的好,但祝祭霖吃得开心,也就随他去了。
但之前也没见他吃出这么一言难尽的表情,毕白搅了搅汤匙,蹙着眉,说:“莲藕?”
怪不得他这副表情,因为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饿了就偷偷从湖里拔人家的莲藕吃,没有调料,像在吃萝卜,又是寒性的东西,最后祝祭霖胃疼得满地打滚,没钱买胃药,还是毕白跟药店老板好说歹说求来一粒药,从此二人都对莲藕避而远之。
“别吃了。”毕白脸色不好看,把这罐汤推远了一些,说:“吃了多少?”
“喝了两口。”祝祭霖觑了他一眼,没说实话。
“不喜欢吃就别吃,不要硬塞。”毕白给他擦嘴,打算把这罐汤倒掉。
老妈从厨房出来,见状问道:“怎么不吃啊?我尝了尝不难吃啊。”
“他不吃藕,换鸡汤吧。”毕白卷起袖子,打算自己做。
“这不吃那不吃的,太挑食了。”老妈把那罐汤往祝祭霖面前推,说:“小女婿,别这么惯着他,他小时候什么都吃。”
毕白一拧眉,就是因为什么都吃才吃坏了胃。记得还挤在旅舍的时候,最便宜的饭是猪油拌饭,祝祭霖吃的欢快,他也以为好吃,结果吃了一口就想吐。那时候他就知道了,祝祭霖吃什么都能吃的很香,不挑食是没得挑,这是什么值得说的事吗?
好不容易才改掉乱吃的毛病,才来几天又给破坏了。毕白心里有火,没跟她争辩,冷着脸连汤带罐一起扔进垃圾桶,回过头来,不容置喙地道:“妈,我做鸡汤,晚上一起吃。”
老妈愣怔了几瞬,才说:“啊……好。”
毕白的做法让她有点难堪,要是别人不赞同她的说法,大概也做不到当着人面扔掉,她也感觉到了,除了儿子以外的其他人,他简直冷漠到令人发指。
而祝祭霖这边,自己面前的汤被扔了,微微有点难过,倒不是难过没汤喝,而是难过这是妈妈做的,他还没吃多少呢。
毕白看见了,捏捏他的脸,说:“生我气了。”
祝祭霖扭脸就起身走掉,砰地关了房间门。
“……”老妈看了看毕白。
毕白却笑着调侃,“暴脾气。”
鸡汤要熬久一点才香,怕他等久了饿肚子,毕白先拿了一袋果干进去给他垫垫肚子。
祝祭霖接过来吃,咔嚓咔嚓地嚼,像只仓鼠。毕白坐在一边,缠绵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绻懒地开口:“忘了当时疼成什么样了?”
“没忘。”祝祭霖说,但还是为那一罐汤可惜,“喝点汤应该没事的吧……”
至于为什么那么可惜,可能是从小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心里始终有一种眷恋,恨不得每一样都尝一口才好,哪里舍得浪费。
毕白撑着脸看着他,说:“我要是不回来,你得把那一罐都吃光。”
祝祭霖被说中,不过不服,想反驳。
“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找我哭,愁死我算了。”毕白又说。
“谁哭……”祝祭霖吃了两块果干,不理他。
毕白拿出一串佛珠,给他戴在手腕上,说是给他求的。
“你什么时候求的?”祝祭霖新奇地摸了摸。
“上回去的时候,刚取回来。”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