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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温怡卿面对萧沉坐在石桌前,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究竟原主从前是如何百般刁难,明明是一国的公子却要被羞辱到做面首的地步,竟然也没有人敢出面管束。

“娘娘,茶凉到六分便失了味了。”萧沉伸手轻推了茶盏。

温怡卿连连点头神se张皇,她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神se并无不悦,可太后不喜饮茶ai吃甜食却是众人皆知。

萧沉看着眉心猛然蹙了起来,片刻才缓缓松开。

从前费尽心机也不过散布出燕国质子常常出入永康g0ng的消息,眼下不论太后到底是谁,若是能抓住时机,想要利用她回到燕国恐怕也是易如反掌。

萧沉垂眸目光看向她腰侧系着的绣花香囊,伸手提起茶壶为温怡卿续上一杯。

“其茶,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拣r泉、石池漫流者上。这水是萧某亲自入山采集而得,娘娘喝着可还适口?”

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温怡卿舌尖微动,眼眶竟然渐渐开始泛红。

她以为的随遇而安一瞬间被全部打破,熟悉的清香一下子将温怡卿带回到了爷爷的茶室,仿佛面前坐着的还是jg神矍铄的爷爷,一手捧着茶经一手端着小杯嘴里念念有词,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缠绵病榻,因为化疗日日在手上cha管,最终si在手术台上。

温怡卿强忍着泪水放下茶盏,她极力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难堪。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天了,她从不照铜镜也不主动和旁人谈话,就是期盼着总有一天睁眼醒来,自己还是只有几个月寿命的晚期胃癌患者。她最终还是掩着面泣不成声,泪水从指缝中流出砸在桌面,打破了萧沉的一池平静。

他难得慌乱,皱着眉头想要起身拥人入怀却发现身上一片脏w,萧沉只得站在一旁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温怡卿的后背,用笨拙的安慰抵消欺负小姑娘的愧疚。

刚刚的话真假参半,萧沉试探时本是心慌,却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好骗,也没想到怎么就莫名将人惹哭了。

他顾不得让温怡卿喝一口新续的茶,慌乱地询问:“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这句柔声询问更是让委屈一瞬间放大到极致,温怡卿抓着他挂着白玉的封带,哭得通红的脸埋进柔软的绸缎里。萧沉身子一下僵住了,他稍弯下腰用臂弯g住温怡卿的腰,有些无措地ch0u出她手里的帕巾细细为温怡卿擦过脸上的泪痕。

“香气馥郁入口醇厚带着回甘,汤se鲜neng明亮,”温怡卿抬头用哭红的双眸看向他,“这可是天目山茶?”

“是,”萧沉迟疑地点了点头,眼底浮上几分探究又极快地掩盖了下来,他轻抚上温怡卿瘦弱的肩背低声询问,“娘娘可好些了?”

热气从领口涌了上来蒸得两颊通红,温怡卿连忙转身坐正,拿起眼前的茶盏灌了大半杯进去,才算平复了些。

萧沉心里一惊连忙伸手阻拦。

“怎么了?”温怡卿放下见底的茶盏疑惑地问,她的眼眶还微微泛着红,sh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望着萧沉。

“无……无事。”萧沉摇了摇头,他指着温怡卿腰侧的香囊正要开口,一道低沉又冷冽的男声从亭口传来。

“臣下接娘娘回g0ng。”从沙场上下来的将军是血气狠厉厮杀出来的,气势足以令人生畏,不远处的洒扫g0ngnv生生跪了下来,连ch0u泣声都不敢发出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般。

萧沉眉眼轻弯笑意不达眼底,仿佛没有看见骆烟眼中的煞气朝他微微弯身示意。

“骆烟,你怎么来了?”温怡卿诧异地回过头看去,她小步跑着到骆烟身前,baeng的手掸了掸他已经sh透的右肩。

骆烟看着少nv泛红的眼眶不悦地看向她身后的萧沉,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雨势渐大娘娘素日t弱淋不得雨,臣下特来请娘娘回g0ng。”

温怡卿有些畏惧骆烟突如其来的严肃和冷脸:“好了好了,我这就回去了。”

骆烟侧身让温怡卿先行,偏头时警告似的看了一眼亭中悠闲自得的萧沉,萧沉眉尾一挑扬声道:“娘娘若喜欢萧某的茶,明日萧某当在清凉殿恭候。”

“那便这样说定了!”温怡卿惊喜地转身,眼底清澈不见半分刚才的y翳,到底才十八罢了还是个孩子,萧沉心里一软脸上也多了三分笑意。

几天压抑的郁结彻底释放,温怡卿心中畅快许多她提起裙摆快速跑进采薇的伞下。

“小姐!”采薇笑着佯装嗔怒地大叫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温怡卿被大雨打sh的发丝。

骆烟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怡卿欢欣雀跃的背影,转头正对上萧沉看似温和的笑意。

远去的两人不曾看见亭子里的争锋相对,骆烟眼见着萧沉将绣着温怡卿小字的帕子塞入袖口,更是紧了眉头,他一甩袖子大步迈入雨幕之中。

亭内萧沉静坐了许久,他眼神晦涩地看着面前的茶盏,双拳紧握放在膝上,手背鼓起分明的青筋。

“不若你先去偏殿换身衣裳?”温怡卿惴惴不安地看着站在一旁浑身sh透却一言不发的骆烟,“采薇,去找身便服来。”

“是。”采薇对两人行了一礼缓缓退出。

骆烟并未阻止,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温怡卿,眼睛里多了几分失落。

温怡卿愣了一愣她轻笑了一声,眼前的骆烟像一只夹着尾巴的大狗狗,可怜又委屈地望着她。

“这……这是怎么了?”

骆烟垂下头没有说话,他抬步慢慢靠近,似是怕身上被雨水打sh而过于寒冷,走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温怡卿更是莫名其妙,她伸手倒了杯热水起身塞到骆烟的手上:“太冷了?你说你出来也不带把伞。”

骆烟盯着被自己打sh的波斯地毯有些局促地0了0袖口,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娘娘,我嫉妒极了。”

看见温怡卿对萧沉展开笑颜,他的心中便燃气一团怒火,b回京时所见小姐的举止轻浮更令他生气,甚至更添了委屈和不甘。

明明从前即使有旁的侍卫得小姐青眼,他也不会如此,可如今小姐的任x和娇俏骆烟却想只对他一人。

骆烟不懂为何,只是想着心中所想便说了出来。

边疆粗粝的风沙拍打着脸颊时,将士们总盼着驿站能送来家书,与骆烟同营的左统领庶子便是。他有个自小的青梅,温婉又可ai,骆烟常常听他炫耀,小青梅今日说如何想他了,明日送来新纳的鞋子了。可骆烟没有,他只有一个淘气又跋扈的小姐要伺候,可是现在也没有了,那时他拿着被退回的信件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

日子一天天过去,骆烟依然坚持不懈地发去书信,像是执拗地要证明什么一般,可时间越久小姐影子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去,他甚至几乎要想不起为什么要给小姐写信,是得到小姐的原谅还是疏解边地的苦寒。

或许他对小姐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骆烟常常在想,只是太孤独了吧。

纵使骆烟如今有千般思绪萦绕心头,温怡卿却是无暇顾及了,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险些站不住脚,眼前也开始有了重影,脚踩棉花头重脚轻,温怡卿一头栽进了骆烟的怀里。

本就sh透的衣衫也沾sh了温怡卿的裙衫,骆烟一惊连忙抱住她的腰身,他低头看去,温怡卿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半阖着似是ch0u去了全身的力气。

“快宣太医。”骆烟焦急地喊着,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奔向内室。

门口的小夏子听了,手上的浮尘一抖连忙快步走向g0ng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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