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同谋
手指含进嘴里,舌尖舔过我的伤口,奇怪的感觉让我没忍住瑟缩。
感受到他重新进入我的身体,我再次满足地放松在他怀里。
“那是他折的玫瑰吗?”我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但我知道他听懂了,他沉默着不肯作答。
我又继续刺激他:“周老师,你的演技教学包括床戏吗?和我这样的人上床爽吗?”
我无情地宣判着他出轨的事实,把这个最干净的人拉入了我的罪恶深渊。
他忍无可忍,将我整个翻过身来,用后入的姿势狠狠进入我,这个体位一下子戳到我体内的一处敏感点,让我惊喘出声。
然而下一刻他就从后方扼住我的下颌,把我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他飞速地挺动腰身,一下比一下重地占有我的身体,层层叠叠的软肉被他的巨刃毫不留情地破开,我被他牢牢地压在身下,用尽了力气想爬着逃离,却无济于事。
他舔吻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喘着气:“那你喜欢吗?喜欢被我操吗?”
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下身汹涌的快感已经让我疯掉,我被他操得意识涣散,控制不住的涎水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淌落,我被他的手指堵着说不出话,只能无声地流着眼泪呜咽。
我们是被放逐在世界秩序外的爱恋者,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他亲吻我的后颈,舔舐我凸起的蝴蝶骨,汗水泪水淫水还有未干的雨水混在一起,成了这场流亡的独特的氛围。
雨下得越来越大,猛烈地敲打脆弱的窗户,似乎下一秒就要击碎玻璃,然后将我们吞没,当他最终释放在我的身体里时,我也到达极致的高潮,但这场酣畅淋漓的性爱远远没有落幕。
最后晕过去前,我听到他在我的耳边说:“你是最值得被爱的人。”
我迟钝的大脑转动,他应该是在回应我那句“和我这样的人上床爽吗?”
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没有力气思考了,手腕无力地搭在他的脖子上,任由他的吻带我堕入更深的梦乡……
……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安稳,醒来时就躺在他怀里,昨晚的大雨不知何时停止,今天是个明媚的早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钻入,吻在他希腊雕塑般立体的鼻梁上。
于是我也轻轻吻了上去。
他也许是被我的动作闹醒,鼻腔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手指顺着我的长发,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早安吻。
后来的一个月里,我们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这种隐秘的关系,有时在他的房间,有时在我的房间,有时是电影拍摄的间隙。
摄影机拍到的地方,我们是理所当然的荧幕恋人,摄影机看不到的地方,我们也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情人,拥抱接吻。
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从不说“爱”。
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最后一场杀青戏,是男女主分别一吻,爱人错过,我暗暗吐槽,好老套的剧情。
忙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最后一场戏,周围人情绪都很高兴,我听着他们有的说下班后要和对象去约会,有的准备大吃一顿,有的则只想好好睡一觉,而我看向他,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开始拍摄后,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男主和女主相望而立,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先开口:“对不起,不能和你继续走下去了。”
我感受到自己的心下坠,却向他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颜:“没关系的。”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认真又像是无奈:“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爱你了。”
“我知道。”
我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余光瞥到人群中一个显眼的身影,怀中抱着一捧鲜艳的玫瑰花——是那个人。
这是他的杀青戏,他当然会来,他会在人声鼎沸中给他送上一捧花,然后带着他回到他们长久生活的家。
而我和他一百天的意乱情迷,会成为往后余生的不可提及,是旁人不懂,是无端动容,是雨过天晴后,只有我们两人才能感受到的漫长潮湿。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幸灾乐祸地想,他会怎么跟他解释房间打碎的花瓶和消失不见的纸折玫瑰呢?
众目睽睽之下,我上前吻住他的唇。
他也顺势搂住我的腰,用力地回吻我,动作和我们以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唇舌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像是末日前的最后一个吻,当然要用尽全力。
别停下,世界变苦前先接吻吧。
我的限定爱情同谋。
原谅你太理性与我在一起要守秘密,
原谅我太野性想这段情更深刻,
两个人一消失,
谣言便得不到证实,
只得幽暗的晚空记得。
——《吴哥窟》
上帝最爱愚弄人,越要退出就越朝对方生命移动。
酒会遇到他,赶通告遇到他,出门吃饭也能遇到他。
他估计也是和我一样的感想,每每对视我们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困扰,所以能怎么逃呢?
酒会结束后我等经纪人给我安排车,经纪人负责的事情太多,我也只好坐在旁边等待,于是他走了过来。
“我送她回去吧。”
作为合作过的前同事,他这话说得再正常不过,但不排除是我神经过敏的原因,总觉得委实暧昧,偷偷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毕竟限定的雨季已经过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的司机和助理交代,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在前面开车,我在后座闭目养神。
其实也不困,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他,车内后视镜的角度太巧妙,我睁眼就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霓虹灯光相对着前进的车子后退,一道一道晃过我的眼皮,让我闭着眼睛也不得安宁,心绪杂乱,干脆睁开眼睛偏头倚着车窗,城市的夜景繁华喧闹,隔着一层玻璃,车内却静得心悸,像两个世界。
“在想什么?”
他投下一颗石子,把平静无波的湖变成暗潮汹涌的海。
“送我回家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他正借着后视镜看我,但固执地不肯与他对视。
我和他都习惯对方的沉默,那段时间也是这样,无意谈到某个话题就戛然而止,明知如此我还是要问他,然后欣赏他无言的样子,非得把两个人都撕扯得血肉淋漓才甘心。
不对,还是不甘心,所以我要一次又一次地挑衅他,期待某一天他恼羞成怒。
可是他一如既往地平静,停好车一路跟着我上楼然后关上公寓门。
我缠上他吻他,他只在情事上偶尔失控,所以我要看他跟我一起陷落。他紧紧抱住我,同样热切地亲吻我,修长的手指穿进我的长发,亲密地摩挲。
“嘶——”感到头皮被扯痛,我轻呼出声。他立即停下动作,仔细一看,原来是他无名指上雕花的戒指勾住了我的长发。
在剧组的时候为了适应角色,他并不戴戒指,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插曲。而现在银色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做工很精致,平日应该不会勾住发丝,至少半长直发不会——我的头发太长太卷。
他小心地取下我的头发,用另一只手按摩我扯痛的地方,我不声不响看着他收回的左手,说不清心底什么滋味。
顺着我的视线,他又抬起了左手,那只戒指横在我们之间,他轻声开口:“帮我挑一款不会让你难受的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