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天畔晨曦抹染,一层秋葵红,一层栀子h,又一层瓮伺蓝,秾yan密丽,如同用金剪子裁出来的金朵儿,紧紧地绽放在透冷的玻璃窗棂。
宁愿早早醒来,拥着蚕丝被坐在床头。
没通告的时候,她常窝家里睡懒觉,但现在显然心里揣了事,睡不着,可又实在不愿意起床梳洗。
她想到昨天男人提到的电影,拍摄那部电影的导演早已成为业界大拿,去了美国好莱坞发展,当初他偶然在影视城遇见她,沉醉于她的惊鸿一瞥,出了重金请她来拍摄这个镜头。
为了当时方泽墨的治疗费,她同意了。本以为片尾不写名字,便会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却被那个男人给挖了出来。
她拿过手机,搜了搜,意外地全网没有资源,连影评都没有,与之相关的只剩一个昨日深夜发的八卦帖。
【李导早年的冷门片《春山》,怎么突然全网下架了?】
有个五分钟前的回帖x1引了宁愿注意。
【哼哼,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司某排名前十的视频app昨夜突然接到上级通知,要求下架,不知道李导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人了~刚刚我搜了搜,全网都没这部片子的消息了,这人应该来头不小呢!】
正在宁愿捧着手机怔愣时,门口忽地传来敲门声,轻轻地敲三击,隔一会儿停顿,再敲,很绅士的做法。
她以为是晨起的客房服务,随手拿过浴袍,披在身上,打开房门的刹那,整个人僵在原地。
没想到居然是陈枭,现在还没到早上七点。
男人微笑,开口向她道了声早安,语气一如昨夜道晚安的浅淡。
他今天穿得颇为休闲,衬衫西k,没打领带,但周身仍是抵挡不住的贵气,宽阔肩膀映着背后夜间的走廊灯,溶溶的琥珀se光影,熏熏然地包裹着。
宁愿瞬间如饮了琥珀se的蜜酒,颊腮飞涌起两抹红云。
nv明星最是怕被人看见素颜。虽然她在nv星里皮肤还算不错,底子又年轻,但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交谈了几句,方明白原来陈枭是来邀她一起去山间拍照,宁愿想起在杂志上看到的爆料,确实介绍过远盛集团三公子,酷ai风光摄影。
他们来到的是一片风景秀美的连绵群山。
清晨,风巨大,男人在平地支起三脚架,风涌进他的衬衫下摆,像钻进一群蓬蓬的白鸽,簌簌地响着。
站了许久,宁愿都不见男人按下快门,她有点不解,往常在摄影棚,那些专业的摄影师总是争分多秒。
她走过去问他不拍摄么。
男人立在原地,一件白衬衫穿得似招魂幡,英俊得摄人心魄,在他后方是黑点般成群散开的保镖。
他淡淡地开口:“在等光。”
“等光?”宁愿讶然。
男人视线凝向远方山谷,“《圣经·创世纪》里,上帝说的,北城现在还能携枪么?”他缓着声问。
三年前,陈汉龙的亲弟弟,青天白日当场在闹市区拔枪s杀了一位中央高官,之后,陈汉龙为了给上头交代,陈家人几乎不再明面上携枪。
跟着陈汉龙在金三角九si一生的阿标,对上陈枭这狠厉的眼神,也不得不掂量着赔笑:“倒不是怕枭爷带枪,主要是进出这个宅子都得查,除了出不了门的四小姐,其他棠爷,楚爷都得查,没有说例外的。您多原谅,t恤我们下头人的难处。”
“自然,父亲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他笑着,伸手拍拍阿标两只肩胛骨,低头替他掸去衣裳尘灰,又道声辛苦,方不急不缓迈过垂花门,瘦挺身影逐渐消失在游廊尽头。
屋子里摆着一堂上好的紫檀木家具,正中佛龛供着义薄云天的关二爷,赤脸须髯,横挎一把青龙偃月刀。
年轻男人穿着碎钻绲边的驼se休闲西装,气急败坏靠着太师椅ch0u烟,右手在x口起起落落,四方桌上珐琅彩烟灰缸,灭着长长短短烟头。
另一个穿亚麻衬衫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手拿着白地青花磁盒,一手用小银匙舀着,正往半面墙宽的玻璃鱼缸里洒鱼饵。
他见陈枭出现在门口,忙笑着道:“三弟来了,父亲还在午睡,咱哥几个得等一会了。”
“大哥。”陈枭朝陈信棠微微颔首。
话音未落,坐着ch0u烟的陈信楚扑哧笑出声,指骨夹着燃半的香烟,晃到陈枭面前,yyan怪气道:“大哥?叫得可真好听,真顺耳,b廊外几只h鹂叫得还要好。不知哪片破林子破山g0u滚出来的乡巴佬,倒来这里攀亲带故。”
说着,指尖往陈枭领口一点,霎时,落下的烟灰烧h一小片挺括衣料。
“二弟,瞎说什么呢!都是自家兄弟。”陈信棠搁下鱼盒,上前将他拉开。
“自家兄弟?他配么?大哥拿他当自家兄弟,我可没那么下贱,认个杂种当兄弟!”
他掐着香烟的手,恶狠狠指着面前那双黑沉幽戾的眸眼,愤然道:“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帮父亲拿下缅北八莫那条线,就有多了不起,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我们陈家买来给我妹妹挡煞的一条金鱼,和外面那些看门的狗没什么……”
蓦地,只听朱漆楼梯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一抹年迈却苍劲的身影,直挺挺站在那儿,透过格纹窗棂,蜿蜒向上的光束,皆被他的暗影所遮挡。
“啪——”
一耳光无b清脆,扬落在男人脸庞。
“向三弟道歉!马上!”男人气得额角青筋爆起。
陈信楚被打偏了头,茫然片刻,满脸的不可置信:“大哥,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小杂种打我!”
听到此话,陈信棠立刻扬手,作势又要打,却见男人已然下了楼,便忙走至他面前,低垂着头:“父亲,您怪我吧,是我没有尽到做大哥的责任,教会两个弟弟兄友弟恭。”
男人拄着龙头拐杖,上身一件做工极jg致,gui鹤齐龄纹的黑拷绸唐装,虽是年纪大了,面部肌r0u急遽萎缩松软,却依稀能辨出年轻时一张方正有棱的国字脸,气宇轩昂,只是站着不说话便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他在身旁nv人的搀扶下,入了座,连看都不愿意看陈信棠一眼,只是冷笑着:“你也配说兄友弟恭四个字?”
“父亲……”陈信棠垂头,脸涨得通红。
一人多高的巨型玻璃鱼缸,水草丰美摇曳,男人痞痞地靠在那儿,一条条四开大尾的红箭鱼,正从他板正的白衬衫后,悠闲来回穿梭。
右手从西k口袋0出香烟,镀银打火机咔嚓闪出一朵蓝se火花,喉结重重滑动,叼着烟,狠狠地把尼古丁滤进肺里,仰头,吐出一圈圈皑白辛辣的烟雾。
薄唇玩味地g起,仿佛此刻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面前茶盘摆着紫砂壶,茶盏,公道杯,甜白釉茶荷盛着一小碟金瓜普洱,nv人白皙柔荑一一在茶具拂过,姿势优美,洗茶,冲泡,倒茶,分茶……素手纤纤,又给男人枫木烟斗烧上烟丝,方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日影偏移,穿山游廊挂着的各se鸟笼,莺声呖呖,更衬得屋里气氛诡异寂静。
陈汉龙咬着烟斗,瞥了眼垂着头的陈枭,端过茶盏深抿一口:“下周我要去缅甸,阿枭陪我一起。”
“父亲!”陈信楚哐啷一下站起身,这几次出入金三角,父亲都带那个小杂种去,他这种亲生儿子反倒靠后站,实在气不过。
陈汉龙盯着他被扇肿的脸,一字一句冷声呛道:“你要是什么时候也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