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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剖白心意

 

来心不甘情不愿,更不肖欢喜这等情绪。主上恩宠已是莫大荣誉。此番莫不是问罪之意,如何也揣摩不出,有惹恼阁主的前车之鉴,不会说也愈发变得不敢说了,便支吾着:“属下”说着便支起身子半跪。

“无事,我并非要个什么结果,也绝是不因此事向你发难。你且靠过来些。”顾千珏收敛了面色,放缓了语气,明明男人生个结实英朗却偏在他面前总怕得紧。

顺势躺在毛喇喇的草地里,那细细密密的尖缘几乎要割伤他。其实没有的事,是他心中不舒服。

闻顾千珏言,男人向前跪了一步。模样依旧恭谨,只是带了些局促。

细微地叹口气“你躺下吧,不若你凑近了些瞧瞧我可是生了三头六臂,让你胆颤于此。”说着拍了拍身侧的草蒲示意。

顾铭顿了好一会儿,才僵直着身子躺了下去,仰面朝天,眼神死死盯着沉沉夜色,似要将天破个洞。

“侧过身来。”顾千珏翻身拉近了距离,却也拿捏着分寸不至于让男人过于战兢的余地,一步一步地吩咐着男人。

对上那曜石的苍青眸光,旷野的风好似一下都有声音了,四面八方向他呼啸袭来,缀在那恣意硬结的眉,那葱茏翻涌的发。淡淡晕黄的火光贴上男人高挺的鼻梁,一半恍惚着亮堂一半隐在幽暗处。

他不由自主想伸过手去描摹那好似刻进心头的容颜,如同他曾趁男人睡梦中做过的一般。只是现在男人清明着,此番定会吓着他,便得又忍了。

但也忍不住开口:“此地只你我二人,近来你也应知晓我不喜那些缛节,便也不必拘泥于主仆之仪,自在些便可。我也不知你内心作何想法,实则我自遇你那刻起,好似已不属于我自己了,动辄如入灼烫热锅,煎熬百倍,寝立难安”

尽管近了些,还得了嘱咐,莫要太拘谨。触及阁主深沉的眸中时,好似跳进热海红光里,烫得一缩,很快移开了视线。作为一个杀器,行事起居得一简单的命令便是了,有时候听闻阁主如此繁琐的话语,他并不能很快转过来,可当闻及方才阁主倾吐的这些词也能瞬间明白不是什么好的意味,身形一震,面色当即白了几分。想着自己也许又惹得阁主不快,怪自己愚拙蠢笨总不得阁主心思。

“你也莫做他想,有些事我也不吐不快,如鲠在喉。我知是我心急,也道尝尽如焚滋味。我也不逡巡顾左言他,尚得问你,起先知我中药之际,你且作何打算?”顾千珏仔细瞧着男人,观他神色知他惶恐,心里叹了数口气不至于让那种烦闷和恼怒发作。

“属下属下定会互送阁主安全回到阁中。”男人眸色闪了闪,难得开口说了一句算长的话。

“我身中之药呢?如此,你身中之药又做何解?”顾千珏步步紧逼,不依不饶。

“阁老自会有所安排属下愚钝不知自己中药恐有连累阁主之嫌,回到阁中自会领罚。”顾铭话一出口,却骤然眉头紧锁,放在男人身上已是难得的表情。这番安排已是不妥,此药乃将行欢之人绑在一起,若是随意为阁主寻了些干净姑娘也是不可取,况自己且不说侥幸能得知自己中药,影卫出身便也是不可与任何外界之人有何牵扯,乃至如此致命弱点,恐早已是一柄弃子。

此下深思,竟唯有自己于阁主才是对双方最佳的抉择。心中庆幸余,更留了逆惘的罪恶。他竟一时生出劫后余生之感,可这早已是影卫大忌。

来不及分清其中纠缠着多少情绪,又直挺挺地起身跪伏。

不知男人又是想到何处去了。轻觉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鬓额,顾千珏又道:“顾铭,你心道是阴差阳错下的万全之法。可知我心中作何想法。当真是觉着那日纵使如此急迫境地,我也是任人便可么。”

霄月阁主身份尊贵,容貌昳丽,江湖欲结交讨好者无数,珍宝佳人阅览无数,却从未上过心。榻侧之人,细细琢磨一番,真竟只摘得出顾铭一人而已。

如此直白地话,几乎就差说破了口,掏出心窝子让男人瞧上一瞧。

“我已说过并非问责与你,历来事情,你都有自己的考量。许我未站在你的身份去思虑,于是我将话掰碎了揉烂了讲给你听,甚也无需多言,你应知我对你有诸多纵容,恐也未曾细究其中云匿。我虽不知你心中所想,却尚得你总不能一展羽翼,我想予你臂力,飞得高些,却又担忧过了我的眼界我便护不住你了。便又不想放了你走。于是我骗了你同我出行,此番一辞一行唯我二人,我想着远了些你大抵离了从我身侧遁走的想法,才慢慢说道来,可我忍不住。顾铭,我忍了太久了。”

“我从不曾怪罪你有没有护主不力之嫌,废止跪礼、授你功法、提你做护法都是我本心之举,我心生爱你敬你之意,你总躲着我,于是我便循着你能接受的法子慢慢将我的心剜给你看。你总称着万死惶恐,避而不及,我摸不准你的心思,可我也不想胁迫你。”顾千珏也不固执想着怎么撬开男人的口,循序引导男人说着自己的想法,或者就当他专断吧,就要抛出最根本的问题让男人自行决定去留吧。温水煮蛙却教自己烫了手,藏进衣衫里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不愿瞧男人纠结还是恐惧的神色,干脆移开了视线闷然瞧着黑扑扑的天。

于是他没看见跪伏在地的男人战栗着失控的姿势。

发力攥紧胸口衣襟的手微微泛白,那一下又一下的咕咚几乎要破出胸膛喷涌出来。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散入四肢百骸,如春浆琼蜜灌得慢慢当当胀鼓鼓地溢出。

男人甚至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麻麻的,连带着手脚四肢,浑身上下都颤得厉害。

于是他好似在极慢的回弧里终于拾起了之前被遗落的念头,为何他生出了如此庆幸的念头。庆幸自己活着,可为什么他想活着,为阁主赴死怎么会再生出别的想法。男人狠狠闭了眼,有些自暴自弃,脑中闪过地却是阁主扶起他叫他往后无需行此礼的动作、为他赐名那幽冷的面色好似唤他顾铭时得以冰释、将他搂在怀中细细密密地湿热的吻思绪愈发飘远也愈发大胆,可是却好像溃堤之洪倾泻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他庆幸自己活着能见到阁主,庆幸是自己做了这药人,庆幸阁主因此待自己有些不同可这任何的庆幸都无不昭示着,他已然不是一名合格的影卫,一柄为主子剑指所挥的利剑。倘若有朝一日不堪私心诸之于世,便再无可能有机会站在那人身侧

是乎,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敢多做,好似这样就能将自己贪婪肮脏的心思遮了个严实。可现在,阁主,他一生誓死追随的人,同他说,应当和他那隐而不宣的想法不谋而合的。一番话将他不堪一击的伪装撕得粉碎,那私底的晦暗想法倾涌而出,溢漫扩散。

良久静默。

一旁隐绰篝火似乎都要按捺不住,为之倾吐一番,噼里啪啦烧得沸腾作响。

他好似终于在这边野的风中、这明明不算热却烫得出奇的火光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几乎答非所问的话,复着阁主一开始紧追不舍的问题:“属下欢喜的”喉头涩然发紧,只几字就好像用尽了男人全身的力气,不轻不重地砸进地里,砸得男人昏昏沉沉。

话一落地便是一股强势的气息裹挟着深夜的冷凝,却带着奇异的热度倾袭而来。顾千珏搂起男人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拥进怀里环抱着,而后重重地倒在地上,以肉躯为垫,砰地闷响。胸膛却是低垂的颤动,传来压抑地闷笑,没有更多地言语,就这样死死抱住男人,粗硬地发丝乖顺地垂下,交缠到一起,连同急惶促狭的鼻息纠葛翻动。

顾千珏翻身将男人压在地上,以掌称地,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脸,好似化作实质的笔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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