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你还不明白吗,耶和华?”
漫长的沉默之中法则开口,近乎于破罐子破摔道:
“他的心核里跳动、流淌着你的血,所以只要你愿意,那么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喜欢你、爱你。”
“但,你分得清吗?又或者说,你真的需要、缺少这些?”
神明的意愿即是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的意愿,做为这世间众生的主与父,只要神明想抑或者愿意,那么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又有谁不会为了造物主而痴狂?
更不必说,造物对于造主,本就有着本能地牵连、羁绊、孺慕、崇敬等诸多的情绪存在。
只是神明又何曾需要与在意过这些?
不因信仰而存在的主从来便不需要亦不缺少所谓的欢喜与爱慕,那么既然是如此,又何必要将所有的目光安放在这样一个造物身上呢?
较之以高高在上的神明更加不通人性、亦不通晓所谓偏与执、混乱和疯狂的法则不解,并进而再一次的发出喧嚣和鼓噪。
“杀了他,耶和华。抹灭他的存在,抹除他所存在的一切印记,你是唯一的主,你是至高的父,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当在你的脚下匍匐。”
“这造物之存在、爱慕与否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主的光辉与闪耀,并不容许有任何的玷污和亵渎。”
神明抬起了眸,璀璨的金眸之中如冰似雪,一派冷然。
于是法则那更多的、未曾出口的话语被生生截断,再不留下丁点痕迹。甚至于那某一瞬间,法则的意志亦似乎随之而被涂抹、篡改和扭曲,开始自觉或不自觉的将那诸多的偏爱和关注向着那睡梦中的造物而倾斜。
“分不清,那么就永远不要分清便是。”
至高的主如是言,在那金瞳的注视之下,所有的伪装和虚假褪去,呈现出来的不过是经由一滴神血所伪装而来的心核而已。
只是在那不知不觉中,或许是神明意愿的影响,或许是主的血液本就有着诸多种种的可能与不可能,那神血如同丝线一般延伸与蔓延,似乎正在开始形成、演变成天使心核之所有的模样。
但这样的过程无疑是漫长的、需要极具耐心且一点点浇灌的,好在主从来便不缺少这些。
于是神明将那属于天使的心核安放回原本的位置,将手抽出,而后将那属于这造物的胸膛再度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无有一丝痕迹遗留。
主的吻落在了这造物的眉心,眸中似是有无尽的恶意与疯狂翻涌,却又在转瞬之间归于平静。
然而那看似平静的天国生活,却又从来都非是平静的,或者说不如想象之中的那般平静。
只是那些暗流也好急涌也罢,又或者种种小心思的想法与算计,从来便至不到神明与路西菲尔跟前。以致于当亚当在请求叫莉莉丝同他履行婚姻,履行那做为同伴和伴侣的职责之时,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神明都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阻止。
莉莉丝的意愿与否并不重要,又或者说至少在表面上而言,这女人是愿意的,相当平静的接受了这份属于自己的命运,而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抗。
这无疑叫犹菲勒、加百列等为之不解,毕竟对于这女人的想法与算计,这些眼明心亮的撒拉弗们并非是一无所觉。甚至于犹菲勒相当隐晦且克制的表示,如果莉莉丝当真是不愿的话,其实未必没有其他的办法。
然而莉莉丝却笑着表示出了拒绝。
“感谢您的好意,犹菲勒殿下。但,主的意是无法更改的不是吗?”
至少莉莉丝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叫神明愿意为自己改变想法的价值。更不必说,这女人似乎早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意识到,或许没有谁人较之以自己更加可靠。
永远不要试图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生灵身上,不管那是谁。
于是犹菲勒无言,而后在下一刻间将目光落在了沉默出现在此的萨麦尔身上。
“萨麦尔殿下。”
彼此见礼,萨麦尔先是将目光落在了背对着自己的莉莉丝身上,而后方才对着犹菲勒道:
“请问可以请您给我们一点空间吗犹菲勒殿下?”
犹菲勒的目光在萨麦尔身上停留,并没有过多的去过问座天使长同这女人之间的牵连,又或者在那暗中究竟有何联系。只是应声点头,而后将空间留给萨麦尔和莉莉丝,转身向着另一边而去。
只是很显然,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的莉莉丝并不认为自己同萨麦尔还有什么可谈,因而在这之后不久,在眼看着犹菲勒自视野中走出。莉莉丝背对着萨麦尔扯了扯嘴角,而后挺直了腰杆开口道:
“如果没有事的话,那么我便先告辞了萨麦尔殿下。”
萨麦尔本是想要伸出手想要做出挽留,只是在那手将要伸出的那瞬间,这位向来冷静且理智的座天使长却又看到了莉莉丝转过来的面以及那双似乎带着泪水的眼。身着长裙的女人似是在哭,却又好似是在笑,于那带着朦胧泪眼的深处,隐隐然之间却又似乎是再冷静与清明不过。
于是萨麦尔原本想要踏出的脚步忽然间便被钉在了原处,无法有丝毫的移动。
至少在现阶段而言,在这天国之中的白银时期,座天使长不会亦不可能为了莉莉丝而真正的做出些什么,放弃些什么。存在于彼此之间的隔阂从来便是如此遥远,并不会因那短暂的交集而产生出任何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