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
的阴影之下。沉一宁不知他被俘之事,更不知他在那段时日里究竟受了多少摧折。昔日的翩翩少年再瞧不见半分影子,留下的,只是个满腔恨意的半死之人罢了。
身底虚耗、寿恐不久倒是其次,最令他难以释怀的,是他的右手。
“那群贱民,妒我家世,嫉我才学,甫一动刑便废了我的腕骨,只盼我此生再不能提笔。”
他们如愿了,他的右手当真已废,再不能写字作画了。今后恐怕也不会有人记起,在十二考前,福家三公子声名鹊起,靠的正是一手惊才绝艳的楷书。
沉一宁听了,久久不能回神。可福晟却很快戴上了面具般,转而微微一笑。
“幸而有人教给我,大局未定,言败过早。不拼到最后一步,谁又敢说鹿死谁手?”
没了父亲兄长,他还可以靠自己;没了右手,左手一样可以握笔。他甘愿付出千万倍胜过以往的辛苦,因为相较于求死,活着本就不易。
“另外,你约莫想不到,师杭投敌了。”提及此事此人,男人面上平淡,语气却冰冷至极:“她不仅未曾殉城,反而从了叛军头目,甚至不顾廉耻委身于贼……”
“不可能!”沉一宁难抑心中的撼动,一边摇头抗拒,一边喃喃道:“绝无可能……筠姐姐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辐晟并不想与这蠢女人多言,他今日来,只因掌控她于大局有利。沉一宁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此时。
“你若在此时死了,整个师家都不会有好下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不含一丝温情:“你的病因何而起,又为何不愈,你比我清楚。我会据实回禀陛下,如此,师家连最后一份体面也不会有。”
一瞬间,沉一宁发觉他的眼神变了,好似这些落井下石的话根本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但你若能安稳进宫,往后则无需忧虑。我会助你登上高位,成为后庭的宠妃。”男人如是道。
“你手中的权势,也会成为师家的荣耀。”男人继续蛊惑她。
大奸似忠,大伪似真,沉一宁不敢相信他有此善心,难以置信道:“你想拿我作棋子?”
听见这话,福晟又笑了。这一笑好似冰雪消融,虚假难辨,真教人分不清哪一面才可信。
“怎么会呢。”他改了称呼,似念起旧情般温雅有礼道:“三妹妹,且信我一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