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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林知意在的院子和他的院子很近,他足尖一点飞身上了墙头。动作间伤口崩裂,鲜血渗出打湿了纱布,他依旧毫不在意。那两个碍事的丫鬟还在小厨房煎药,他又从窗户翻进去,站在她床边看着她,目光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他起先注意到她清瘦许多,蹙起眉头;半晌,又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在两个丫鬟进来前离开了。林知意昏迷到第二天才醒,刚一见到人便拉着手问世子和秦王可有消息,那送茶进去的小丫鬟不知所措地摇头说没有,就见世子妃眼中的亮光一下子熄了,重新呆滞地看向帐子顶端。小丫鬟连忙把雪淞和雾澜喊进来,二人又是好一番劝慰。如此过了好几天,她才慢慢从浑浑噩噩中走出来,但却变得沉默许多。虞辰司的伤好得也很快,中间他去那温泉又泡了一回,林知意还没大好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起初他偶尔去看她,同她说说话,眼下她倒不反感他了——她只能从他的只言片字里,获得一点虞堇年的消息。虞辰司宽慰她:“我带人去前线寻找时,并未看见任何父王和阿兄的痕迹,”他想了想,“你给阿兄那块吊坠,他从未摘下过,再者……以匈奴人对我虞家人的怨恨,倘若父王和阿兄果真……他们定会折回来耀武扬威。”他说得委婉,“况且,他们二人的身手都绝非凡等,肯定会平安回来的。”“……真的吗?”女子缩在床头,环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一双杏眸,求证似的看他,如同乍一离开父母的幼兽,可怜可爱。虞辰司点头道肯定如此。不知是否是他做出的那个假设比较有说服力,林知意当真精神好了许多,虞辰司来看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原本隔几天来一回,逐渐每日都来。雪淞和雾澜都在纠结着,小叔子天天进嫂子闺房是否有些不像,但二公子每次来都只是坐在桌边,陪世子妃说说话而已,再加之世子妃确实因此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食欲在渐渐恢复,夜里也不再那么难以入睡,她们也顾不上什么礼义道德了。邑伯还立了规矩,若谁敢嚼舌根,发现了就直接拖下去杖杀,如此一来,没有人敢说什么,都当没看见。如此平安无事过了几日,突然又一波再起。那刘铭刘将军,突然发难,领着他从上京带来的兵堵了秦王府,手中执着一道圣旨,以秦王和世子都不在,军中无首恐发生暴动,自己乃朝廷特派官员,阶职在虞辰司之上,理应接手北地事务为由,要求他立刻交出兵符。虞辰司气得磨牙,冷笑一声:“刘将军这是做什么?真当我虞家人死绝了不成?”他平日在林知意面前都是含笑或是憋着坏的模样,尚且带着几分少年气,此时一下不再刻意压制,骨子里流淌着的煞气瞬间铺天盖地地释放出来,叫人看上一眼便就有十二分的胆寒。刘铭虽比他年龄大上许多,对上他竟也底气有些不足,但他还是强撑着与他对峙:“末将无意为难二公子,此乃天子谕令,只要交出兵符,末将便立刻撤兵。二公子莫非要抗旨不成?”饶是虞辰司和邑伯都有意不叫世子妃牵扯其中,可动静闹得这么大,身在王府内,想不知道都难。她一个上京的侯府贵女,何曾见过这种遭到官兵围府的场面,过去几天将将被宽慰得精神状况稍见稳定,此刻又有点惊惶,心悸起来,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慌得伺候的下人又一阵兵荒马乱。这一头,虞辰司听到心腹从后院里传来的消息,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刘将军可要说话算话。”刘铭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改口答应,但他没心思在意这些,拿到兵符后便信守承诺,迅速退兵回了军营。他前脚刚一走,虞辰司后脚立刻回了后院。缩在床头的女子还像一贯那样把自己抱成一团,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浑身发颤,然而这回虞辰司却没再顾得上装模作样,他直接上前,坐在床沿边,不顾她两个丫鬟还在旁边,把人搂进怀中,顺着她的背一遍遍安抚。雪淞惊呼一声,随即又死死捂住嘴,雾澜反应快,一把将她扯出里间,又遣退了外间所有下人,最后极轻地带上房门。她站在门口,朝着一众满脸疑惑的丫鬟婆子冷静道:“无事,方才失手打翻了一个茶盏。世子妃此时受不得刺激要静养,你们先散了吧。”等到只剩她们二人时,雾澜才无奈地看向雪淞,憋了半晌才道:“你这沉不住气的性子可要好好改改了。”她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寻常是世子妃护着咱们,但如今是多事之秋,世子妃状况又不好,二公子……是个狠的,小心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个死法。况且你也看到了,前段时间世子妃是怎么好转的?嘴放严实点,知道吗?”雪淞拼命点头。雾澜又叮嘱几句,两人便各自散了去做活。屋内,林知意精神恍惚间根本没意识到她与虞辰司此刻抱在一起有悖人伦——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现在是谁在抱着她,对方一样温暖的体温叫她感到安心,在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中,困意涌来,她又睡着了。感受到怀中女子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虞辰司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把她安置好,盖上衾被,又忍不住用手抚过她的眉眼、鼻头、嘴唇,最后来到那头柔顺乌发,额外多摩挲了两把,他发出两声低喘,胯间有抬头的趋势。多么柔滑的触感,倘若用来……他闭了闭眼。不,还没到时候……雾澜手上拿着东西从廊下走过,迎面碰上二公子眸色阴暗地从世子妃屋里出来。她垂头躬身对他行了礼,半晌没听到他喊她起身,便面色如常地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虞辰司对这个丫鬟方才的审时度势还算满意:“下去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应当有分寸。”雾澜点头应是。待虞辰司走后,她才抬起头深呼吸一口,发白的手指和嘴唇暴露出她此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静。方才她捂雪淞嘴的时候,混乱中雪淞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她却是瞧得真切——二公子那时看她们俩的眼神,如同在看两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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