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隆银楼
偷眼四下看了一圈,还好大堂里没有滚做一团的男nv,裴素棉松了口气。
小二进了后厨就没出来,裴素棉等了一会儿,看掌柜也忙完了账,裴素棉决定不等小二哥,直接去问掌柜的。
掌柜刚整理好账本,把柜台上了锁,准备喊伙计去关店门,抬头就看见裴素棉站在柜台前,一脸我有话要说的表情。
“裴姑娘可是有事情要说?”掌柜很上道的拿过茶壶,走出柜台坐到一张桌子前,倒上两杯茶。
“我想打听我娘和姐姐的消息,只是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如何入手,想请教掌柜的,哪里能有可靠的渠道。”裴素棉坐在掌柜对面,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微烫,b平时店里客供的茶香很多,裴素棉又喝了一口,真香,好茶。
掌柜的沉y半晌,喝了两口茶以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宁安城商业发达,最大的商户要数绍隆商行,所开的商铺种类很多,宁安城最大的银楼是绍隆银楼,在前面两条街上,里面的首饰是宁安城最好的,城里妇人和姑娘们定期都会去打个首饰买点儿头面,也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人。”
裴素棉起身对着掌柜行了一礼,她诚心向掌柜的道谢,掌柜却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我知道你寻亲心切,只是已经入了籍的人是不能离开宁安范围,你寻到了她们又能如何呢?”
裴素棉不知道找到人以后的选择,她们不能走,那就只能她留下来,可是……
“除非你入城籍,或者嫁人,否则宁安城不是你该留的地方。”掌柜抬眼看向裴素棉。
“宁安城是物质富足的地方,却有着不一样的生存规则,这里只适合走入黑暗的没有希望的人,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如果听我一句劝,回去家乡或者去外面闯闯,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回来。”说完,掌柜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嫁人,宁安城里当然可以嫁人,还有两口子一起在宁安城里开店做生意的,在宁安城嫁人和别的地方没有区别,也不受宁安城的城规限制,只是她千里迢迢跑到宁安城不是为了嫁人的,再说嫁人何其复杂,人选哪里找?嫁妆在哪儿?宁安城里连官媒都没有,嫁人是b找人更难解的题。
伙计开始关门上门板,更夫的梆子声也从远处传来,一切的信号都告诉裴素棉,黑夜来临了。
她不敢自己单独呆在大厅,一路小跑努力屏蔽周围的声音回到客房,虽然中途路过隔壁小楼,被紧闭着但是却吱吱呀呀晃个不停的木门吓了一跳,还好没有再跑出个醉汉什么的,她在心里想,不知道掌柜一年要换多少家具,才能禁得住这些人的折腾。
踉踉跄跄跑回客房,看着清冷的房间,裴素棉颓然地倒在床上,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她知道掌柜说的是实话,可是萦绕在她心里十几年的愿望,不试一试怎么可能甘心。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裴素棉推开窗子,下弦月的光异常明亮,照s在地上,把每件物品都镀上了一层银白se,谁能想到这样的美景下面,传来的都是嗯嗯啊啊的声音。
百无聊赖地看了大半夜的月se,裴素棉才回到床上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早晨的空气还是清凉的,走在g净的街道上,两侧商铺都忙着打开门板,摆出货品,偶尔招呼下客人。
在商铺前和街角处,邻近村庄的农人摆出早晨刚摘下的青菜在卖,青菜还带着露水,鲜亮水neng,惹得掌厨妇人们聚拢过来挑挑选选。
越往南走越是繁华,商铺林立,只是街上多数都是nv人,偶尔零星能见到几个男人,或者陪同在nv人身旁,或者商人模样,带着货物行se匆匆。果然像小二哥说的,宁安城的男人白天都要去上工,鲜少能在城里见到他们的身影。
远远就看见前面有一座三层的青砖小楼,裴素棉缓步向小楼走去。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个衣着yan丽,着妇人打扮的nv子说说笑笑间,快步越过裴素棉往银楼走去。
“听说今天绍隆银楼有新的头面,咱们去看看。”
“全套头面啊,那我可买不起。”
“买不起就看看呗,我想买个银镯子。”
“哎呀,丰掌柜回来了,还用你自己花钱买?丰掌柜还不得送到你家榻上去……”
“前天他送了几件过来,我这不是还想看看别的首饰嘛。”
“快走快走,别去晚了都是剩下的货,还有什么可挑的。”
裴素棉听的嘴角只ch0uch0u儿,不过由此可见绍隆银楼生意兴隆,被客栈掌柜推荐给她确实有道理。
看着从街两头涌入的妇人姑娘,裴素棉心里生出一线希望,只要她的母姐还在城里,她们总有一天会来打个银首饰吧?
裴素棉走到银楼门口,青砖造的三层小楼,房檐高挑,装修气派,在外墙上有个一人多长的匾额,匾额上用银子打了四个大字“绍隆银楼”,银子反s着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裴素棉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很财大气粗。
店铺外面用整块的青石铺了几节台阶,各sejg致的绣花鞋踩在青石上,跨过木头门槛进了店门,店铺里面已经挤满了人,裴素棉g脆坐在门口的大青砖地上,从人来人往的面孔里寻找可能熟悉的容貌。
父母兄姐离家的时候,她还不到两岁,根据朝廷的律法,除灭族之罪,三岁以下的稚儿可以免于刑责,所以她没有跟随家人走上流放的那条路,父母把她留在了族里,托族长照拂养育她,当时年纪太小,她对亲人的相貌根本没有印象,族里的婶婶只说她长得很像母亲,其他的就说不出来了。
流放前夕,母亲在她和姐姐的肩胛骨上各纹了一叶青竹,取自父亲裴青和兄长裴竹逸的名字,将父兄的名字纹在姐妹身上,那一刻,母亲是希望有朝一日家人能够重聚的吧?
出入银楼的几乎都是nv子,有入了城籍的,也有非城籍nv子。
宁安城入籍的nv子打扮豪放,只在x部裹个襦裙出门是很平常的装束,碰到兴起在街旁脱光了张开腿,全身上下都能看个清楚。
裴素棉一上午盯着进进出出nv人的后背看,虽然没有看到肩胛上有青竹的人,却有了新发现。
城籍nv子的皮肤都白皙光滑,虽然在烈日下没有遮挡,却也没有被日头和烈风刮得粗糙,一身细腻肌肤b族里娇养的nv孩都不差,真难想象这些nv人都是流放的罪人,看她们十指纤纤,皓腕如玉,带着各种宝石的镯子戒指,生活的富足程度恐怕不亚于皇城中的贵妇。
母姐现在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吗?她们除了在路上吃了些苦,是不是十几年来都安稳度日?所以在母亲入籍之后的十几年,姐姐也入籍了?族婶说母亲娴雅知礼,她为何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和父亲和离了吗?这些年来她们即便不能离开宁安城,为什么不带封信给她呢?她们都忘了还有个nv儿忍着孤独在等待她们吗?
眼泪又忍不住聚在了眼眶里,裴素棉曲起双腿把脸撑在双膝上,y把眼泪憋了回去,瞪着双眼盯着银楼门口,直到日头西斜,银楼里已经没有客人,她才撑起已经麻木没有知觉的腿脚,挪回了客栈。
一连三天,她吃完早饭就蹲在银楼门口看人,这个看法终于引起了银楼掌柜的注意。
“哎小姑娘,你已经在门口待了三天了,你要做什么?”银楼掌柜的三十岁出头,是个英俊大叔,眼尾有着细细地笑纹,想是常年做生意落下的。
裴素棉暗自撇撇嘴,英俊大叔看着温柔儒雅,可是连着两天,她都看见不同的nv子随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