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
景夫人自觉身份尴尬,又不想被人说吹枕边风,当然吹了也没用。
景沅是连亲爹都不手软的主儿,让丈夫找到陈耀珏过来当说客。
打火机在景沅的手里转了圈儿,盖子合上发出一声“啪嗒”的声响。
她脸浮起的那抹笑意散了去,“陈叔叔心善,不过帮人也得看帮什么人,值不值得帮,不是吗? ”
陈耀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景沅的态度,脸上的慈爱淡了三分。
自嘲似的哼笑:“阿沅,陈叔叔老了,确实没什么用了。”
曾经叱咤半个申城的大鳄,身上江湖气还遗存,若是普通的年轻人,被他这样一点,怕是立刻就得打着颤把话给圆回来。
可景沅从不吃倚老卖老的这套,反倒顺着陈耀珏的话点头。
“确实。人要服老,该退就得退,等我到您这个年纪,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养着,不然撑着一把老骨头在这池子里搅弄,被年轻人没轻没重的撞一下,指不定得碎了。”
景沅离开的时候,陈耀珏的脸色确实算不上好。
他拿着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对面很快接通。
“怎么样?”
陈耀珏冷笑一声:“不怎么样,你们家景沅是个什么脾气你不知道?让我舍下老脸来当和事佬,老子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硬的气。”
末了,又叹了口气。
“让你老婆那个侄子算了吧,一个娱乐公司,舍了就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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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引起的鼻塞还没好利索,呼吸不畅令醉酒的感觉更加不适,沈郁欢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感觉头晕得厉害。
她靠着墙,长呼一口气。
真是傻了,就算忘了把酒换成水也可以不将那杯酒喝干净的。
反正景沅也不会在意她这么个小角色,她完全可以沾沾唇意思一下就好。
正感慨,背后突然有隻手贴在了沈郁欢的腰上。
闻到那股浓郁的男士古龙香水,她浑身僵住,鸡皮疙瘩猛地窜起,扭头看到一张熟面孔。
罗诚的目光在沈郁欢身上打量了一番,看到她眼尾泛红,醉态清晰,眼中的不怀好意不加掩饰。
“沈小姐,怎么一个人?醉了?”
沈郁欢心里警铃大作,倒是将酒意吓退了几分。
“罗总。”
沈郁欢挪动身体,将自己的腰从罗诚的手上挪开,“好巧。”
罗诚目光里带着算计,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我在这家酒店常年都有房间,送你过去醒醒酒?”
“多谢罗总好意,不过不用了,我有休息室。”
沈郁欢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要走,罗诚又绕了上来堵住去路。
“沈小姐总是这么匆忙,我们不能做个朋友聊聊天吗?”
罗诚从下往上的打量沈郁欢,轻浮的目光令沈郁欢感到恶心。
这股恶心倒是给她带来点灵感,对着罗诚作势要呕。
刚刚还担心自己醉酒会破坏形象的沈郁欢此刻干呕得十分卖力,入行这些年打磨的演技此刻发挥了百分之百。
罗诚因为她的举动脸色一变,立刻往旁边闪开,生怕她真吐自己一身。
沈郁欢捂住唇,对罗诚歉意的一笑:“抱歉,罗总,我……”
她又干呕了一下。
罗诚果然没再阻拦,沈郁欢迅速躲进不远处的女卫生间里。
怕罗诚会守在女厕门口,她还特地打开水龙头,装模作样地又呕了几声。
等了一会儿,沈郁欢借着水声的遮掩,忍着头晕垫脚往外探头,没看到罗诚的身影,她长吁一口气,就着冷水衝了衝脸想要醒酒。
她妆化的淡,见了水也不怕花。
关掉水龙头,沈郁欢撑着洗手台,下巴上挂着水珠,情绪有点沮丧。
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不然这脏东西怎么老能缠上她?!
害怕罗诚还会出现,沈郁欢把鞋脱了握在手里当武器,光着脚踩在地上。
酒店的走廊里也铺了厚厚的地毯,柔软的触感并不冰凉,沈郁欢头重脚轻地走着,打算随便挑一间休息室进去。
身后有人突然拍了她肩膀一下。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从后面对她肢体接触。
处于紧张的情绪里,沈郁欢的身体比脑子更快,举着高跟鞋的手,转身打了下去。
对方的反应十分迅速,轻而易举握住了沈郁欢的手腕,半扶着她腰将她抵在墙角。
“劲不大,倒挺凶。”
女人的声音冷沉得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带着温润的凉意。
被带着木质调的香气环绕,细闻之下有股浅淡的檀木烟草香。
沈郁欢脑子发懵,视线缓缓上移,看到女人的唇和鼻尖,她突然想起这个鼻子和唇形她见过。
是那把伞。
再往上,看到镜片后面一双清冷的眼睛。
啊,是那杯自顾自敬出去的酒。
好么,她刚刚是不是差点打了申城豪门第一人?
前有一杯酒给大导演戴天鸣洗脸,今天又差点儿用高跟鞋招呼景沅的脑袋,她这事业线算是走到头了。
沈郁欢绝望地闭闭眼。
累了,毁灭吧。
“景总。”
沈郁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冷静,刚刚用力过猛,现下一开口,还真有点恶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