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傅骁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胸腔内不知哪里涌上来的暖流,让他几乎承受不住的想高声喊叫那人的名字。
两方人马本就鏖战已久,精疲力竭,此时见傅瑜领着五百精勇骑兵,更是两腿战战,不敢阻拦。饶是阿卓娜公主的洛廷人马,此时见势不妙,也是簇拥着阿卓娜公主,且战且退的想找出口逃离。
傅瑜却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只从背后取了箭,搭弓瞄准,直直地朝着阿卓娜公主而去,但是阿卓娜公主却被一把推开,羽箭直直地射进了罗珊娜的胸膛。
阿卓娜公主停住,在人群中看着红马上的傅瑜,似要张嘴说什么,她振臂,洛廷人停了下来,傅瑜也振臂,骑兵停了下来。
“元都公主这是要说什么?”傅瑜似笑非笑的看她,语含讽刺。
阿卓娜公主并不纠正傅瑜的称呼,只说:“建昭帝猜疑心重,对傅氏一族多加打压,二郎君你为此扮作纨绔八年之久,错过了人生中多少人多少事。如今就算你救驾有功,殊不知,来日等着你的,焉不是……”未尽之词,引人遐思。
“番女妖言惑众!”傅骁气急,冷喝一声,却不防年迈,又激战已久,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舅舅——”建昭帝轻声唤他,跑去扶起傅骁。
傅瑜看也未看舅甥情深的一幕,只掀了眼皮淡淡道:“再如何,也比千方百计想要杀死我的阿卓娜公主好吧?动手!”
一声令下,五百骑兵齐动手,声势浩大,不消片刻,已是活捉了六皇子、章仆射及阿卓娜公主一干人等。
章仆射仍旧嘴硬:“傅二!就算你今日杀了我们,你傅府的兄长也难逃一死!整个永安城都在柳都尉和他的六千禁卫军手中,哪能容得你放肆!”
“是嘛,”傅瑜轻飘飘道,“章仆射怎么就知道这五百骑兵是我的全部人马,而不是先锋呢?”
“我还有两万人马,算算日子,也许,大概,再过三日就到了,”傅瑜淡淡道,“若是我府上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到时候城破了我就拿章金宝来赔罪!”
“你!”章仆射气得哑口无言。
傅瑜方才下马,行至建昭帝和傅太后身前,躬身行礼,口中唤道:“姑母,陛下,我救驾,来的还不算迟吧?”
傅骁在一旁冷哼一声。建昭帝很是热情的拉着傅瑜,傅太后就要内敛许多,只淡淡的看着眼前成熟稳重许多的侄儿,还是忍不住心下酸楚。
半月后,已是尘埃落定。
六皇子杨沐通敌叛国,和章仆射、柳都尉并阿卓娜公主一起血溅菜市口。建昭帝的儿子被杀了个干净,幸好傅莺莺奉了傅瑾的命,悄悄的接出了九皇子杨演,不然建昭帝真·后继无人。原来永安城内形势虽严峻,但各府带着府兵相助,外加朱然朱焦兄弟和梁行知熟悉的江湖高手坐镇安国公府,有傅瑾行军列阵,忙着镇压各大世家和宗室勋贵的柳都尉根本没有这个勇气去和傅瑾硬碰硬。
傅瑜把临州和碎叶河的事情一一禀告给建昭帝。提及符纪,傅骁和傅太后都不由露出惋惜的神色来。
等到傅瑜把五百精兵和从曹国借来的两万兵马打理好,就接到了斐凝传回来的急信,说是不日就要回到永安。
未及通知傅骁傅瑾,傅瑜已是骑着大红马,打马出城。
永安城外的路上,一骑红马上紫衣少年郎,恰似去岁杏花巷中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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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傅昀番外
傅昀从小就觉得, 自己亲爹跟别人的爹不太一样。
虽然这个从小……他也才七岁。
总有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叔伯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他的阿娘是永安城中有名的美女加才女,昔年不知道有多少世家郎君爱慕她, 最后却有眼不识珠,咳, 下嫁给了当时还是永安一霸的他家阿爷——傅小公爷。
但是身边的婶娘姑姑或是漂亮阿姊说的却是, 她们希望以后能找一个一个像他亲爹一样长得俊朗,又会疼媳妇的人。
傅昀觉得, 按照两边的说法, 他家阿爷和阿娘, 大概就是……天作之合了吧?
傅昀把这个问题抛给外公和阿翁。
年迈的斐之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他只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蓄长的胡须,笑呵呵的不说话。
和斐之年一起钓鱼的傅骁面目冷淡,却道:“那还不是我们两家老人慧眼识珠,早早定下了, 不然就你阿爷那个吊儿郎当的性子, 想找到你阿娘这样好的一个夫人,哼。”
“天上掉馅饼咯!”一个声音突然从傅昀头的上空响起, 他站起身, 看着扮作炊饼货郎打扮的临江王,嘴角抽抽的接过了手中的馅饼。
傅昀边吃馅饼边想, 就算他阿爷不招阿翁待见, 可他还是很敬佩喜欢阿爷的。
傅昀喜欢他亲爹, 并且很敬佩, 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阿爷实在是太过玩闹了些。而且比起阿爷,他更敬佩阿娘。
他还记得五岁的时候,阿爷和王家六叔一起鼓捣出了更滑溜溜的香胰子,里头还掺杂了花香,阿爷说要什么批量生产然后销往各国,最后把钱拿来给他娶媳妇。然后……然后他的媳妇钱就没有了,就因为阿娘看了阿爷一眼。
阿娘看阿爷的眼神,总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明明阿娘总是眉眼带笑,神情淡淡,甚至有外公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模样,但她看着阿爷的目光却不一样。明明同样是柔柔的,像阿爷给他做的晚上会闪光的黑色星星,像古井里头倒影出来的天空,但看着阿爷的就是不一样。
她只是那么静静的看了阿爷一会儿的功夫,阿爷就赔笑,随后捏了捏傅昀的胖脸,说要把傅昀的娶妻钱拿去赈灾。
就这样,傅昀的娶妻钱没有了。他为此足足冷落了阿爷三天,但是阿爷丝毫没有感受到儿子意图要绝交的心思,他的心思都在阿娘身上了。
阿娘跟着阿爷去看那劳什子香胰子,尝试着用它洗了手,晚上就发现手上起了红疹。
阿爷急的眼睛都红了,外面还下着大暴雨,就急忙忙的冲出家门,甚至最后惊动了老太后,请来了宫里头的御医。
这事闹得不小,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阿娘被阿爷紧张兮兮的态度搞得都破天荒的发了一次脾气。
虽然阿娘发脾气就是让阿爷滚去书房睡。每当这时,阿爷就会来和他睡觉,用冒了青茬的下巴刮他娇嫩的脸,刺的他生疼。
说到青茬和下巴,傅昀就想起来自己阿爷和别人的阿爷最大的一点不同,那就是他不蓄须。
像是大伯,用阿爷的话说就是美中年男子一个,蓄的胡须虽然少也还是有的,像是阿翁,满脸粗狂胡子他不忍细看。他喜欢外公的胡子,细长细长的,乌黑一长条,抓起来顺溜溜的。
为了阿爷蓄不蓄须的问题,阿爷曾经和大伯争论过一次。
阿爷说:“长了胡子看起来多老啊,明明三四十岁还算美中年,一长胡子就变邋遢大叔,变丑就算了,还会变老,二十岁看着像三十岁,四十岁看着像六十岁。”
阿爷看了看大伯,又提出:“阿兄你是个例外,你长得太好看了,又文雅,瞧这小胡子,长再长也不影响你的颜值。”
阿爷又道:“像是郑四海,他不过才三十出头,我前天看他,胡子都这么长了,看起来比你老多了!”
傅昀偷偷计划,他以后要和阿爷一样不蓄须,做一个到了五十岁仍旧能充当三十岁的美老年。万一长胡子了,也要和阿爷一样每天剃掉。
不错,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