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头不出声的小孩儿,她欲蹲下身,方才那开口说话的婢女连忙道:“娘子,这种事让白芷来就可以了。”
斐凝看看白芷,又看看浑身颤抖着的小孩儿,轻声开口道:“无妨,且让我问问他。”
斐凝专注地看着那小孩儿,她声音轻柔而缓和,无端地就让傅瑜觉得心中不爽。他心中暗想:她刚才明明看见了我,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她宁愿和虞非晏打招呼,也不愿和我这真正捉到了贼的人说话。
傅瑜看着斐凝态度极其温和的对待着那小孩儿,比之昨夜里在马车里面对他时更加的温柔,心下便更是不爽,他这般想着,喉中便发出一声轻哼,作势轻咳了一声。
捕快
傅瑜这么一咳嗽,斐凝抬起头来轻轻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着身后的白芷道伸出了手,白芷将那蓝底百花的小巧荷包交给她。
斐凝将荷包拉开,伸手进去探了两下,脸色微变,她俯下身去,对着那小孩儿道:“我这荷包里头的银子铜板你若要便拿去吧,只一样东西,你能还给我吗?”
虞非晏皱了皱眉,傅瑜问她:“什么东西?”
斐凝轻叹一声,声音中透着股缥缈和悲感之意,她说:“若是普通饰物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只不过那羊脂玉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白芷和另一个尖脸的青衣婢女小心翼翼地扶起斐凝,虞非晏皱着眉头看着她,似乎是极为担心,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斐凝的左前侧,他虚伸出手,似乎是要去拍斐凝的肩膀,斐凝一扭头,白芷即上前,便把虞非晏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虞非晏脸色一白,却是黯然地退了下去。
傅瑜轻笑一声,他向前走了两步,微微蹲身,拽着这小孩儿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露出一张瘦小而脏兮兮的脸蛋,傅瑜看着他道:“我本以为你这小贼只是偷了别人的钱财来污蔑我的好友,没想到你还不长眼睛,偷了这般貌美的小娘子的玉。”
傅瑜的视线投向斐凝,却见她身侧站着的两个婢女警觉地上前,挡住了他看向她的视线。
小孩儿冷笑一声,他抬头,用着不同于孩子般的沙哑低沉的声音道:“说我不长眼睛,那你可就说错了,我还偏偏就长了一双好眼睛,不然为何没有偷那两个婢女的荷包,而是专偷走在她们两个中间的这貌美娘子的荷包?”
这孩子叹了口气,他看了虞非晏一眼,幽幽地道:“只不过我运气不好,今天恰好碰见了一个痴情种子,这个人不看街边杂耍也不看乐坊踏歌的貌美舞姬,却盯着人家未出阁的小娘子看。我看他穿着读书人的衣服,长的也不差,没想到内里竟然是个混账东西!”
虞非晏满脸窘迫,他偷偷地用眼睛去看斐凝,斐凝却是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她身侧的两个婢女倒是满脸怒容地瞪视着虞非晏,两人微微站在斐凝的身前,摆出一种防备的模样来。白芷大声呵斥道:“小贼勿要胡说坏了我家娘子的清誉!也坏了虞家郎君的清誉!更何况你既然是个偷儿,这话自然也不能信!”
傅瑜道:“你把那羊脂玉还给斐家小娘子吧。”
谁料这小孩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小声道:“什么破羊脂玉,早就扔了!”
听得这话,斐凝面色一白,虞非晏面上隐有怒色,傅瑜却是上前一步揪起小孩儿的衣领,问他:“你扔哪里了?”
小孩儿道:“方才你追我跑了三条小巷,我哪里知道扔到哪里了。”
傅瑜被这小孩儿气得一噎,他冷笑一声,扔下这小孩儿,看着他冷然道:“我在这永安城内横行无忌十多年,还从没见过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你不过是一个小偷,竟然还敢这般与我抬杠,你——”
“快散开,快散开!”一道洪亮的声音淹没了傅瑜未尽的话语,众人只见方才还拥挤着看戏的百姓被驱散开来,走来一队二十多人的捕快,这些捕快身着蓝布红巾的官服,头戴黑色的捕快帽,腰间还配有大刀。这二十多人的永安捕快一路走来,各个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只让人觉得他们身上有一股一股凛然正气。
走在前头的捕快头子是个留有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他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显得格外的粗狂威猛,这人傅瑜也认得,正是京兆尹的捕头邢捕头。
邢捕头一见着傅瑜便叫道:“傅小公爷,怎么是你?章郎君呢?”
傅瑜冷笑一声,顿时不乐意地道:“怎么了怎么了,这章霸王如何与我又有何干?邢捕头,你还是快去同仁堂千芝堂里头开两副药剂补补眼睛吧!”
这时,地上灰色的小孩儿突然一个鲤鱼打滚便站起来,他两脚一蹬地,却是拔腿就跑,傅瑜长腿一伸,双臂一捞,就又把他按倒在地。
邢捕头看着小孩儿,诧异地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瑜按着仍旧动个不停的小孩儿肩膀,抽空道:“这小孩子是个偷儿,不仅偷东西还诬陷读书人,更把偷来的东西给扔了。”
邢捕头对着后边看了眼,便有两个捕快从傅瑜手中接过这孩子,将他按住了,傅瑜站起身来,看着邢捕头伸手扳直了这孩子的脸,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他道:“这孩子眼瞅着脸生啊。”
邢捕头问这孩子:“你是新来的?”
这孩子扭过头,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瑜,让他觉得后背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邢捕头点头道:“果然是个新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先把这小鬼带回衙门里头,先审审,然后问问几个线人,看是谁家的新人呐,这么不懂事,居然敢在这边搞事情。”
他又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手下道:“你们几个,去御风台那边看看,章郎君是不是在那边。你们几个,去东边的马场找找。”
傅瑜问他:“这章金宝,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邢捕头头疼地道:“还是离不开一个色字。”
邢捕头又指着还歪在地下的小孩儿,道:“把这小鬼头,一起押着。”两个捕快伸手去捉小孩儿的胳膊,却被奋力躲了过去,他被捕快拉着,口中大声叫嚷道:“你们不能抓我,你们不能抓我!”
邢捕头冷笑道:“怎么不能抓你了?”
小孩儿道:“我师兄是大理寺的朱然!你们——”却是被两个捕快按住了嘴,傅瑜看着这瘦弱的小孩儿,心下微顿。
这时,只听一声“噗通”声,似有重物落水的声音,有人在岸边高声道:“有人落水了!”
傅瑜闻声望去,只见靠近御风台那边的明镜湖上立着一座石拱桥,石拱桥上站满了人,石拱桥下的水本来该平如镜,明如空气的,此时却被激起阵阵浪花,显出水中的一个身影来。
傅瑜的眼睛好,看得出来水中那人身姿窈窕,衣裙繁复,一头长发飘散在水上,却是一头褐色的弯发。
石拱桥上尚还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郎君,那人的面孔也有些眼熟,正是章金宝。
邢捕头急得一拍手,道:“坏了,出事了!先过去救人!”
话音刚落,他带着还剩下的十几个捕快快步向前奔去。
傅瑜看着邢捕头,没有说话,王犬韬突地道:“章金宝这人的糗事每半个月便要来上一次,也是见怪不怪了。”
那小孩儿早就被捕快带走了,此时傅瑜才发觉方才还站在这里的斐凝已经走了,便连虞非晏也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酸劲,傅瑜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一旁早已上岸来的七郎九郎也忙道:“我们也去看看。”
霸王
尽管傅瑜很不想承认,在永安城他是和章金宝这样好色的纨绔子弟并称的,可事实就